晚上,我穿着白衣服披着头发,走到钟楼。
这里算是吴府的重地,一直不让其他人过去,我今天绕进来。
我装作女鬼的样子,唱起歌谣。那是姐姐教给我的,如此我要让吴府都听到。
不一会,下面开始出现很多人,吴夫人也出来,只不过她不敢上前,我趁机丢下一个手帕,是白天从小丫头小红的房间找到的。
吴夫人大叫一声鬼啊,三魂已经变成了两魂,更是脚下一软,倒在了丫鬟的怀里。
丫鬟赶紧带着吴夫人回去,留下的人也不敢上前。
这时,吴老爷来了。
“都在干些什么,不去忙,却在这里干瞪眼,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我偷偷的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看着底下的众人。
果不其然,是吴老爷和他的二儿子吴甫,此时他们缓缓走向钟楼,不一会走了过来。
“父亲,这里怎么闹鬼了,这里不是……”
吴老爷赶紧捂住吴甫的嘴巴,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说着:“小心隔墙有耳,你母亲我都不相信,你莫要声张,断了我们吴家的财路。”
吴甫点点头,随即两个人狼狈为奸的相视一笑。
这个吴甫我再熟悉不过,就是写情书给我姐姐的男人。
那时候,姐姐已经攒了很多钱了,想着把自己赎出去,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就是这个吴甫,卖弄自己的文学,姐姐不懂,但她深爱花前月下的男人,一味的相信这个男人。
管事妈妈很不满意,直到姐姐说:“我想出去,我想结婚。”
管事妈妈打在她的脸上:“你是痴人说梦话,你觉得那个男人爱你,他不过是爱你的脸蛋,你再过几年,你还是和那些老女人一样,你想同普通人一样,也要看看那个爱不爱你,你出了这个门,也只能从侧门进去,做人家的姨娘,没有名分。男人对你的好只是暂时的,他们会骗的你什么都不剩。”
姐姐不相信,说着:“他同别人不一样。”
管事的妈妈摘下头上的发簪,悲伤的说着:“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人样,他们只爱自己,我不过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要相信他,早晚死在他手里。”
她眼里含着泪,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某个人。
说着,丢下我和姐姐走了出去。
那时候,我从未接客,我只表演才艺,我知道那些男人谁都不爱,只爱自己,我也不愿意接近他们。
我想劝姐姐,可她还是私奔了,没过几天,她就死了,死在了我们巷子那边的河里,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她死的时候肯定很伤心,连眼睛都不肯闭上。
我看着吴老爷和吴甫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吴甫说着:“父亲,你知道花柳巷那个女的吗?于春晓,她怎么给我寄信了,她不是死了吗?”
吴老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着:“你说什么,那个女人给你寄信,不可能,你母亲当时说了,要把她处理掉,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你记住以后千万别招惹花柳巷里的女人。”
“三弟新娶的媳妇不就是啊,和于春晓有的一拼,甚至说比春晓好看,她有一种独特的美。”
吴老爷重重打了吴甫一巴掌,怒气冲冲的说着:“这样的女人留不得,只要你三弟哪天不在,我就把她铲除掉。”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
“你别再给我贪恋美色。”说完又狠狠的踹了吴甫一脚。
两个人又小声的说着什么,我没有听到,待他们走后,我走了出来。
看来姐姐和吴夫人脱不了关系。
我回到房间时,刚好遇到吴璟,他笑的温柔:“少英,你拿的什么?”
我低下头,娇弱的说着:“没拿什么,我觉得你母亲不喜欢我。”
吴璟突然抱住我:“不要怕,我会搞定的。”
他又摸着我的头,温柔且小心翼翼。
第二天,我在吴甫的必经之路弹起琵琶,他看到我停留了一会,又过了许久,又见左右没人,就向我走过来。
果然,男人就是不会改变。
“千载琵琶作胡语,粉末怨恨曲中论。”吴甫靠近过来,眼睛色眯眯的直盯着我。
我摇摇头。
他又继续说道:“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
这话对我来说极为熟悉,他那些诗句我都会背了。
我站起身,柔柔弱弱的说着:“哥哥作的好诗啊,少英喜欢。”
吴甫瞬间笑的开怀,一脸油腻的凑到我脸边,我强忍恶心的看着他。
这时,吴夫人该来了。
果不其然,吴甫还想要抱住我,一双手直接拉走了吴甫,然后又一巴掌甩到我的脸上,我趁机倒在地上,眼睛含泪的看着赶来的众人。
吴夫人手掐着腰:“你这个女人,一会不见,就来勾引二少爷了。”
我瞪着无辜的眼睛:“母亲在说些什么,我不过是在这里弹琵琶,哥哥恰好路过,我们并未做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想。”
吴甫也赶忙解释道:“就是,母亲,少英什么都没做,你还打她,三弟知道了怎么办,少英才刚进门,你就不会给她留点好印象。”
吴夫人气的咬紧银牙,又一巴掌甩在吴甫脸上:“就你能说,现在给我滚回去,看我如何教训这个女人。”
吴甫有点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回头看我。
我却很高兴,事情正和我预想的一样。
我站起身,跪到在吴夫人的面前:“母亲,我怀孕了。”
吴夫人一听,当即怒了:“阿璟才娶你过门,你就带着野种想要吴家的财产,凭你也配。”
我暗暗冷笑,吴家的财产我可不稀罕要。
嘴上却依旧柔柔弱弱:“母亲,不是的,这是阿璟的孩子,我只是想给孩子好的生活。”
吴夫人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当即喊来两个丫鬟就要给我仗刑。
两个小丫鬟倒是不客气,重重的打在我的身上,我强忍着疼痛,嘴里依旧说着:“母亲,我冤枉啊,不能这样对少英。”
吴夫人走过来:“吴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今天我就让阿璟休了你这个女人。”
我抬起头,身上很痛,可我眼睛很坚定,我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吴夫人:“吴夫人,我有名字,我叫程少英,是你儿子吴璟十里红妆娶回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记住,我就算是花柳巷的女人,我也有名字,我叫程少英。”
吴夫人猛的后退,估计因为我浑身带血,她觉得有些害怕,她竟然喃喃着:“什么程少英,出身花柳巷,你们这些女人,哪有名字可言。”
我笑了,当时姐姐就是这样,先是被杀,身上不着一物,那些人嘴里只有嘲笑和谩骂,我把姐姐的尸体埋葬时,管事妈妈不让我写上名字。
“我们这样的人,写上名字是要遭人吐沫星子的。”管事妈妈制止了我。
“凭什么,都是人,都在生活,他们要高高在上,我们就低人一等,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不想去学堂,谁不想读大学,我姐姐天性善良,她要去天堂的。”
我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对管事妈妈讲,如果当初我没被父亲卖入花柳巷,我也可以去学堂吧,如果姐姐没有跟那个男人私奔,她可以赎身,可以去外边走走。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那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吴家,是他们害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