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顾鸣涵八年,愿意为他做尽一切。
但他却厌我、恨我,让我受尽折磨。
只因他认为我害死他的父母。
后来我死心离开,他却苦苦哀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1
顾鸣涵将我从野营的帐篷里拉出来,一路拖拽,将我摔到湖边的时候。
旁边还围着许多的人,那些都是顾鸣涵的朋友。
他们柔声安慰着哭泣的许月,然后鄙夷厌恶的看着我、指责我。
顾家是江城响当当的豪门家族,我和许月都是顾家的养女。
但是我们两个的身份待遇天差地别。
许月是众人追捧的温柔女神,而我只是她脚下的一团烂泥,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上来踩我两脚。
「许萤,你就这么恶毒,见不得自己的姐姐好?!」
「竟然将顾鸣涵送给月月的祖传玉镯丢到湖里。」
说话的是林珊,她一直是许月的追随者,一直不爽我追着顾鸣涵跑,处处找我麻烦。
我的手被地上的石子擦出好多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我顾不上伤口,只是无措得抓着顾鸣涵的裤脚,嗫嚅辩解道:「不,不是我。」
我上次高烧还没好全,紧张加害怕,喉咙一痒,剧烈咳嗽起来,但我还是重复说着:
「不是我,我没有……」
也许是我看起来太可怜了,顾鸣涵的眼神略微动摇,他转头看向许月。
许月莲步轻移,走向顾鸣涵,挽着顾鸣涵的手臂,柔柔开口。
「鸣涵,算了,小萤毕竟我们的妹妹,就放过她这次吧。」
站在许月一旁的林珊却不满开口。
「哼,月月,你就是太善良,你把她当妹妹,她可一心只想撬你的墙角,天天就会在鸣涵面前装可怜勾引他。」
我知道顾鸣涵最讨厌别人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我连忙扭头看去,果然,他的眼里重新覆上冰霜,脸颊绷出肌肉的形状,额角青筋暴起,俨然即将发怒的模样。
我看着顾鸣涵厌恶的眼神,心脏一疼,这么久了,我还是无法承受他的厌恶。
顾鸣涵拍了拍许月,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走向我,皱着眉命令道。
「许萤,如果你还知道廉耻,就给月月道歉。」
周围的人都是看好戏的目光,这是他们一贯找乐子的方式。
他们在赌,我作为顾鸣涵的舔狗会不会听他的话。
我知道自己应该道歉的,如果我愿意开口,顾鸣涵可能会放我一马。
可话到嘴边,我怎么也吐不出来。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的沉默不语激怒了顾鸣涵,他揪着我的领口一把拎起来。
我脖子被勒住了,窒息得脸颊通红,连连捶打他的手臂,顾鸣涵顾也不顾,拖着我朝着幽深的湖水。
「那是我家传给儿媳的玉镯,你要是不道歉,就给我下去找镯子。」
我是旱鸭子不会游泳,而且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对深水有着天然的恐惧。
我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不住后退,我紧紧抓住顾鸣涵的手,连连摇头求他。
「顾鸣涵,我求求你,别,别推我下去,我怕。」
顾鸣涵一脸冷漠,眼神如剑,仿佛我是演技拙劣的小丑。
「去道歉!」
我迟疑了片刻,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都不愿意等,直接将我推进湖里。
好冷好黑,我在湖水里不住挣扎,水里就像有只手把我往下拽,窒息和恐惧深深向我袭来。
2
我错了,我应该道歉的!
「咕噜咕噜……我错……咕噜……救……」
我想开口说我错了。
但是只有冰冷的湖水涌入我的口鼻,我的话被吞没了。
半沉半浮间我只看见顾鸣涵走向许月,搂着她离开了。
而顾鸣涵的朋友是不会救我的,他们都知道顾鸣涵厌恶我,甚至可以说恨我。
欺负我不仅不会让顾鸣涵生气,反而还能讨顾鸣涵的欢心。
江城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我的狼狈不堪,在背里,他们说我比狗还不如。
湖水很冷,我脑袋越来越晕,视线一片模糊。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向湖水深处下坠,意识模糊间,我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有人跳进了湖水。
然后那个人向我游了过来,我被他从背后搂住,拖上了岸。
我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太好了,我得救了。
来人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我,将我背在身上,我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好像很焦急,背着我一边跑一边安慰我。
「许萤,你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他的声音满是紧张,好像很担心我。
但这可能吗?
自从养父养母车祸去世之后,这个世界再也人疼我了。
那个时候我刚上大二,院长说我灵气足,要收我为徒。
后来我的油画斩获国奖那天,养父养母带着我去温泉山庄度假庆祝。
结果路上刹车失灵,车开出了道路,摔下悬崖。
养父养母当场死亡,我在医院待了两个月才活了下来,身体却变得极差。
而我的右手从此再也拿不起画笔,我只能匆匆退学。
从那天以后顾鸣涵就恨死我了。
那个之前说会爱我,保护我一生一世的顾鸣涵就变了。
好几次,他都红着眼睛掐着我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要不是我,养父养母也不会出事,所以对于顾鸣涵的折磨,我一直默默承受着。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舔狗,爱顾鸣涵到骨子里,才会这么没有自尊,顾鸣涵说什么就做什么。
但他们说的不对。
从前我很爱顾鸣涵,可现在我不敢爱他。
我这么听话是因为我要赎罪,是我对不起顾鸣涵。
回忆又苦又涩,我湿漉漉的趴在救命恩人背上不住流泪。
他温声安慰我:「别怕。」
他的背很宽阔,很温暖。
我实在太疲倦了,趴在他背上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可是他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了,我趴在他的背上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站在前面的顾鸣涵和许月。
顾鸣涵和许月站得很近,俊男美女看起来天生一对。
他们衣冠楚楚,和我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鲜明认识到,我和他们不是同世界的人。
顾鸣涵站在树下,拧着眉,眼睛冷冰冰看着我们。
等我们走进,他发现我的惨状之后,眼神里神色复杂,似乎有一抹痛色闪过,随即又被厌恶替代。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他恨不得我去死,怎么会心疼我。
果然,顾鸣涵开口就是指责。
「咎由自取,要不是你嫉妒月月,也不会是这种下场。」
3
随便吧,我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
此时已是深夜,我无法克制冷到颤抖的身体,打了个喷嚏。
顾鸣涵小心翼翼站在许月身前挡风。
这让我想起了一周前的事情。
那天下着大雨,顾鸣涵在酒吧喝醉了,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那是顾鸣涵难得对我的亲近的语气,当时我开心极了,匆匆忙忙换上衣服赶过去。
我扶着他进了车里,他已经提前叫好代驾。
顾鸣涵靠在我的肩上嘟囔着头痛,我忙帮他揉着太阳穴。
后来他电话响起,顾鸣涵在半路就把我扔下车,自己去接许月。
我的手机没电,站在滂沱大雨中始终等不到出租车。
我只能淋着雨走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回到顾家。
当夜我就发了高烧,打电话给顾鸣涵和许月都没人接,是我自己强撑着下楼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到了我才敢晕过去。
后来医生说要是再迟一点,我人就烧傻了。
还责备我的家人怎么不好好照顾我。
第二天看许月的朋友圈我才知道,原来昨晚许月和顾鸣涵表白成功,两人正式在一起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甜蜜照片,看着许月发给我炫耀的信息。
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翻炒,痛到肺腑。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许月身为是我的亲姐姐,但是却一直不喜欢我。
她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现在她成功抢走了我的顾鸣涵。
明明在十八岁的时候,顾鸣涵就说过一辈子爱我的。
我在医院躺了将近一周还没全好,许月就在微信上邀请我一起去野营。
我不想去,那些人是顾鸣涵和许月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拿我当笑话。
是顾鸣涵不想许月失望,强硬要求,我才拖着病体过来。
今天又这样泡在水里这么久,也不知道这次生病要在医院折腾多久。
我脑海里想着这件事,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理会顾鸣涵。
顾鸣涵不满的啧了一声,一脸阴沉,漆黑的眸子里厌憎翻涌,他瞪着我们一字一句。
「果然不该对你这样的女人心软,这一会儿功夫,你就有本事勾搭上了野男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犀利如刀,凌迟着我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明明刚才在湖水里快死的时候说好要对他死心。
可我还是忍不住心痛。
我忍不住紧了紧环着救命恩人的手臂,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眼泪滚滚落下。
救命恩人身体一僵,察觉到我的脆弱。
「好狗不挡道。」声音温柔清越,含着凌厉。
他扔下这句话,直接背着我离开。
背后远远传来顾鸣涵的怒吼。
「许萤,有本事你就跟着别的男人滚,永远别回顾家!」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太在乎顾鸣涵的心情了,第一次这样抛下他,竟然是说不出的轻松。
不过今天这样让他没面子,也不知道日后要怎么折磨我。
但此刻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头好晕,整个人浑身发烫。
等我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发了高烧。
医生说我体质本就脆弱,之前感冒还没好,现在又这样受凉,已经感染了肺炎。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咳嗽,只觉得整个肺都要咳破。
我的救命恩人也没走,一直照顾我。
4
救命恩人叫宋白,是高我两届的同专业学长,我曾在院长的口中听过他的大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英才。
我愧疚于他一整晚照顾我,催促他回去休息。
我以为我和宋白的交集仅限于此,但是第二天他又来看我,还带了自己煮的清肺化痰的汤。
临走时,他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摸了摸我的头。
「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疑惑看着宋白。
我们两个就是陌生人,但宋白为我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陌生人的范畴。
宋白笑了笑,露出右脸的梨涡,「以后你就懂了。」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宋白日日带着自己煮的汤来探望我,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
而顾鸣涵一直没有露过面,这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宁。
傍晚的时候,护士带着我在楼下散步。
楼下种了好几棵桂花树,小小金黄的桂花,在风中香气四溢。
我望着桂花树忍不住出了神。
想起顾鸣涵向我告白的时候,也是在一棵桂花树下。
我还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吹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那场车祸把一切都改变了。
之后,顾鸣涵迫不得已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匆匆接手风雨飘摇的公司。
用了六年,他才终于稳固大局。
这六年,他吃了多少苦,就让我也跟着吃了多少苦。
我从来没有抱怨,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
记忆中的桂花树味道已经渐渐淡了,连着那树下的少年也消失了。
护士在一边看我脸色不对,开口说道:「回去吧,别受凉了。」
我点了点头,由着她扶我回去,转身的时候有余光撇到了一个背影,像极了顾鸣涵。
很快我摇头嘲笑,这怎么可能,他恨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因为傍晚吹了风,晚上我又发热了。
我早早吃过药就睡下了,半夜醒来想去接水。
猛的发现窗边居然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我被吓得陡然惊叫了一声。
我急忙按开电灯,那人转过脸,竟然是顾鸣涵。
此时的他,不是以往那个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模样。
5
他的衬衣解开几颗扣子,领带歪斜挂在脖颈上,头发凌乱,眼里满是血丝,外套被他拎在手里。
若是以前看他这幅模样,我一定会心疼,可现在我竟然只觉得心里很平静。
我对他的爱在这么久的折磨中渐渐消散了,余下只有愧疚和恐惧。
我绞着手指也不跟他说话。
最终还是顾鸣涵走了过来,他声音嘶哑。
「明天晚上我要向你姐求婚,你记得出现,毕竟你是她的亲妹妹,她肯定希望有你的祝福。」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嘱咐我,是警告我别再对他抱着想法吗?
可这根本不用他费心来这一趟,我那颗被摔烂的心早就收了回来啊。
我想了想,认真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他竟然更生气了,胸膛不断起伏着,拳头捏得很紧,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最后他怪笑一声,刺了我一句。
「许萤,你就是没心肝的女人。」
他不等我的反应就直接离开了,我越来越不明白顾鸣涵的想法了,但好在我已经放弃读懂他了。
我按掉电灯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宋白又来了,他带了煮好的冰糖炖雪梨。
我们一边吃一边笑着聊天的时候,顾鸣涵突然带着许月进来。
许月故作惊喜指着宋白说道。
「妹妹,你不介绍一下你男朋友吗?他看起来对你很温柔,这样爸爸妈妈他们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旁边的顾鸣涵脸色顿时变了,「她有什么资格让爸爸妈妈惦记她!」
隔了一会,又冷哼了一声,「勾搭男人倒是挺有一套的。」
宋白和我都没有搭理他们,见我们无视了他,顾鸣涵越说越过分。
我觉得将宋白拉扯进我的私事很不好,让宋白早点回去。
宋白纠结了一会,看着我脸上的坚持还是答应了。
他收拾好碗筷,温柔看着我说道。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顾鸣涵重重踹了一下椅子,发出的巨大声响,吓了我一跳。
「眼睛都黏在野男人身上,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跟上去?」
我看着顾鸣涵扭曲的面色,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愤怒。
许月在旁边也不敢上前安抚暴怒中的顾鸣涵。
顾鸣涵叉着腰,他眼神狠厉,瞪着我,来回踱步,好一会他还是没能平息自己的怒意。
随后他突然上前拽着我的手,将我拉下床。
我甚至来不及穿鞋,就这样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踉踉跄跄被他拖走。
许月在后面叫着顾鸣涵,他也不回头。
顾鸣涵一路拖着我,将我摔到了车上,也不等许月,就直接开车离开。
我的脚被地上的碎石磨出了一些伤。
我看着驾驶座上的顾鸣涵,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
这让我不敢吭声,只是紧张的将两只赤裸受伤的脚来回摩擦。
我没注意到,脚底的血很快就蹭到了脚背上,一片绯红,看起来很恐怖。
车一路开回顾家,顾鸣涵下车正要拉我。
他瞥见我脚上的血迹以及我惊惧的眼神,他脸色一僵,小心上前将我抱了起来。
我身体陡然一空,忍不住惊呼一声,忙伸手挽住他的脖子稳定身形。
6
随后意识到他不喜欢我的触碰,又小心翼翼将手放了下来,尽量远离他的身体。结果他看起来似乎更生气了,胸膛不住的起伏。
他就这样抱着我回到楼上,一把将我扔回我的床上。
他吩咐佣人带我去洗澡,换好衣服后直接带我去他求婚的场地。
求婚的场地我也很熟,是顾家后院的花园。
当年花园里有顾鸣涵亲手为我种下的桂花树,后来他又亲手一棵棵砍掉。
花园里到处放着许月喜欢的红玫瑰,热烈灿烂、香气馥郁。
满花园都是飞扬的彩带跟气球,夹着夜幕下闪烁的彩灯,十分绚烂。
此时,顾鸣涵穿着笔挺的西装,侧脸精致。
他缓缓走向一袭盛装的许月,单膝跪下,手里是一颗璀璨的钻戒,那是他曾经特意为我设计的钻戒。
许月头上戴着钻石皇冠,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你愿意嫁给我吗?」顾鸣涵声音听起来很深情。
许月眼里闪烁着泪光,伸出了手。
顾鸣涵将戒指给她戴上,两人抱在一起,周围是响亮的欢呼和鼓掌。
从前我幻想过顾鸣涵向我求婚时的场景。
可世界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这样快,眼前人也不是我当年的意中人了。
他们的甜蜜和我无关,我决定离开了。
林珊突然挡在我的跟前,充满恶意开口。
「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和亲姐姐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她兴奋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
林珊没有如愿看见我的痛苦,十分不满。
她拽着我穿过人群,重重将我推倒在地上,我摔在许月跟顾鸣涵的脚边。
我仰头就看见,那两人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许月的眼睛里是得偿所愿的愉悦和对我微不足道的怜悯。
顾鸣涵的眼睛里是看见我狼狈模样的快意,和以为我还在乎他的笃定得意。
那些顾鸣涵和许月的朋友也都看向我。
他们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眼神里都是不屑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