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学校的老师,对儿子要求极高。
仅仅因为儿子考试考了第二名,妻子就对他拳打脚踢,还把他关进了学校的地下室。
后来我在电话手表里,听见妻子对儿子说:“你是猪吗?数学才考了98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大的人,你怎么不去死!”
可与此同时,她却对班里那个成绩中下游的阿恒关心有加。
后来如她所愿,儿子死了,可她的好生活,也就到此结束了。
1
收到儿子的死讯时,我正在往学校赶,而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还放在汽车的后备箱。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几乎空白。
我无法想象,前一天还跟我打视频的儿子,今天就会死在那个冰冷的地下室。
我的手有些发抖,尽自己所能把车开得更快。
到达学校的时候,我的身形都已经有些不稳。
一个老师把我引到了那个地下室,那里放着学校的各种器材,阴冷而又潮湿。
思安怕黑,还有心脏病,在这样的环境呆一晚上,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在死前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一个小小的担架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思安的身体太单薄了,几乎都撑不起来那张白布。
我伸出手,那张白布随着我的动作被褪了下来。
而白布下思安的尸体,也浮现在了我面前。
他浑身布满伤痕,那张昔日白嫩的小脸,现在也变得紫青,眼下的乌黑十分骇人。
我一个倒退,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声音带着颤抖。
“你们当老师是怎么当的?就让我儿子死在地下室吗?”
听我这样说,随行的老师面面相觑,似乎在隐瞒什么真相。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抚摸着胸口,声音难掩悲愤。
“你们学校最好给个说法,不然我会上诉到法院。”
站在我身边,戴着眼镜的老师,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悲悯。
“许先生,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孩子是苏老师锁在地下室的,身上的伤,也是苏老师打的。”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劈,直接呆在了原地。
我一直以为,苏若白只是对思安要求高,但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的手有些颤抖,眼泪也不知不觉从眼角划过。
“你确定吗?”
周围的老师见我这样,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许先生,我们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位戴眼镜的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劝我接受这一切。
“昨天考试成绩出来,思安滑落到第二名,苏老师气不过,把孩子打了一顿,又锁在了地下室。”
“可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的眼睛已经花了,周围的声音似乎全部消失,只有那个老师说的话萦绕在我的耳边。
思安,我的思安,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被他的妈妈亲手害死了!
痛苦的情绪淹没了我,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苏若白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但没人接通。
我知道,苏若白不喜欢别人频繁给她打电话,但看着思安小小的尸体,我咬了咬牙,继续打了过去。
然而还是没有人接,机械的女声在此刻显得冰冷无比。
2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只知道,回到家时,我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苏若白没有回家,整整一天,她电话不接,我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瘫坐在沙发上,手一伸,忽然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思安最喜欢的奥特曼。
无穷无尽的痛苦在一瞬间淹没了我,我举起那个奥特曼,失声痛哭起来。
思安很乖,他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只有我知道,其实他也很渴望父母的关爱,也喜欢玩游戏,喜欢赛车和奥特曼。
但是苏若白剥夺了一切,本该属于孩童的游戏,她强加给思安写不完的作业和做不完的试题,似乎只有思安次次考年级第一,她才能够满意一点。
这个奥特曼是去年思安生日时,我送给他的,是他最喜欢的,也是唯一一个玩具。
现在,再次看到这个奥特曼,那些与思安有关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一下绞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慢慢黑了下来,黑暗让我的痛苦更加无可遁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是学校的老师送来了思安的遗物。
道了谢以后,我关上门,翻看着那为数不多的几样物品。
几支笔,几本课本,还有一个电话手表。
手表似乎没电了,我充上电,打开了开关。
上一条通话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我翻开,是打给苏若白的。
我瞳孔猛地放大,继续向上翻看着。
昨天晚上,思安一共给苏若白打了三十二个电话,却只有前几个电话接通了。
我的手忽然无由头颤抖起来,我打开那几个接通的电话,通话的内容却让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思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房子里。
“妈妈,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我心脏好疼,你能救救我吗?”
“求你了妈妈,你不要不理我。”
紧接着,苏若白的声音从电话手表里传出来,显得无情又冷漠。
她说:
“你是猪吗?数学才考了98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大的人?你怎么不去死!”
思安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拼命道歉,想要求得妈妈的原谅,可得到的却是苏若白更加难听的辱骂。
“许思安,我真不理解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你看看人家阿恒,这次考试进步了15名,而你呢?”
“你要是有他一半乖,我也不会为你操碎了心!”
“你不是心脏疼吗?那你就去死啊,省的活着给我丢人!”
“我告诉你,别再打来了,也不要再叫我妈妈,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说完,苏若白就再也没有接过电话,通话记录里只有思安小声的啜泣。
我知道阿恒,那是个成绩排在中下游的孩子,苏若白还带他来家里吃过饭。
可是我不理解,那个孩子只是她班上普通的同学,她为什么对待他比对待思安还好呢?
愤怒和疑惑淹没了我,我翻出手机,再次给苏若白打去电话。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她不胜其烦,我也不厌其烦。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苏若白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许昊空,你有病是不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太频繁给我打电话吗?你全都忘到脑子后面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嗓音里除了不耐烦,还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疲惫。
3
我没有时间考虑别的,直接质问她。
“你这一天都去哪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听我这么说,苏若白似乎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屑。
“我干什么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许昊空,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我的双手有些颤抖,想起思安,一股无形的愤怒瞬间包裹住了我。
“苏若白,你把思安害死了!”
“而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苏若白愣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她就恢复了正常,甚至语气里又多出了些鄙夷。
“许昊空,为了骗我回家,你居然这么说。”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我几乎无法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思安都已经去世一天了,而她作为妈妈,居然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甚至连家都不想回。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我声嘶力竭,一口气喊下去,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冒血。
“你跟我喊什么?”
苏若白似乎也很愤怒,自从结婚以来我一直对她很尊敬,不要说吼她,就连重话我都没对她说过。
“儿子死了,你去殡仪馆啊,你找我有用吗?”
“再说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他上次考试退步了一名,给我丢了多大的人?”
那一瞬间,像是不可置信般,我脱口而出。
“你说思安给你丢人?”
“就因为他考了第二名,你就说他给你丢人?”
“难道不是吗?”苏若白的语气理所应当,“就是因为有你的血统,他才会那么蠢!”
“你们许家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我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大脑也几乎无法思考。
“苏若白,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你必须马上回来。”
“如果你现在回来,我就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如果你不回来,就别怪我无情!”
然而,听我这么说,苏若白只是鄙夷地嘁了一声。
“许昊空,你现在都学会威胁我了,是吗?”
“我不回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还想再说什么,然而一开口,就被苏若白打断了。
“我告诉你,别给我找事。”
“阿恒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
“如果他有什么差池,你能担待得起吗?”
我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百般苛待,甚至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而对于别人的儿子,她却能做到这么关爱。
我不禁去想,这个阿恒,到底是谁的儿子?
说完了这一通话,苏若白挂断了电话。
我努力平复了心情,给早上带领我进学校的老师打去了电话。
在电话中,我得知,阿恒的爸爸正是徐释文,苏若白喜欢了十年的白月光。
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情绪,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平静。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思安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只希望,下辈子,他能遇到一个好的妈妈。
4
思安的葬礼定在第二天,本来我是不想让苏若白来的,但朋友说,她毕竟也是思安的妈妈,如果她不来参加葬礼,思安的离开是不完整的。
我考虑再三,为了思安,还是给苏若白打去了电话。
也许是昨天我们闹得不欢而散的缘故,我打了将近半个小时,苏若白才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苏若白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昊空,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想在思安葬礼这天出岔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今天是思安的葬礼,我希望你能到场。”
没想到听我这么说,她只是鄙夷地嘁了一声。
“你有意思吗?一而再再而三用这种无聊的谎言骗我回家。”
“我正在照顾阿恒,走不开,你别再烦我了。”
我一口气没顺下去,堵在胸口处闷闷的,很难受。
自己的亲儿子葬礼,而妈妈居然在照顾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你不相信,我会让妈给你打电话,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会让你的同事一个一个给你打电话。”
听我这么说,苏若白急了眼。
她在外人面前一直维持着好妻子,好妈妈的人设,又怎么肯让这么多人知道家里的丑事呢。
“许昊空,你现在真的是无耻极了!”
“好啊,你不是想让我回来吗?那我就回来,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而我,也无力地趴在了墙边。
苏若白最终还是过来了,看到家里黑白的装饰,和所有人脸上沉重的表情,她一下愣在了原地。
思安的遗照挂在灵堂中央,他本该鲜活的笑脸,在黑白的色彩下显得可怜又委屈。
苏若白似乎才反应过来,我并不是在骗她回家,思安真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