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加入书架

第1章

作者:白葵发表时间:2024-06-21 21:59:29字数:4034

我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从小金尊玉贵。

由于我当众拒婚给了魏景煜难堪,

于是他设计陷害国公府通敌叛国,殷家满门抄斩。

代替我嫁给他的长姐被折磨致死,

我也被魏景煜的心上人用作试毒的工具。

四肢俱断,眼瞎耳聋。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口咬在那毒女脖子上,任由短刀一下一下扎进我的腹部。

我要死了,这碧落黄泉,总得有人来陪我!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拒婚那日……

1.

短刀入肉的声音仿佛还停留在耳边,却立马被更大的争执声取代。

抬头就看见我爹跟皇帝身边的太监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他背影看着还身体硬朗,说话中气十足,与上一世佝偻着后背,两鬓斑白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眼眶微微发红,老天有眼,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抬手抹去眼里的水汽,我款款走过去,一把夺了那定亲的玉佩。

在公公紧张的目光里随意的上下抛。

“他魏景煜如今认祖归宗,封了燕王,自然是贵不可言。”

“可我镇国公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

“若有诚意,让他亲自来向我提亲,这才作数!”

传说能买下一座城的珍贵玉佩被我随手抛回去,公公手忙脚乱的接住,浩浩荡荡一群人灰溜溜的离开。

“秋儿这是要松口了?”

“莫不是被那小子的糖衣炮弹打动了?”

我爹话是这么说,眼睛里却写满了不相信。

他疼爱我,知道我高傲,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能同意和他的两位红颜共侍一夫。

所以上辈子他顶着满朝的压力,都要帮我拒了这婚事。

“若是不想嫁,那便不嫁,有爹爹和长姐守着你,谁也欺负不得你去。”

另一道和婉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自幼丧母,比我大了两岁的长姐便担任了母亲的角色,从小把我照顾的妥妥贴贴。

她疼我入骨,我从小无法无天,做了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是她跟在我身后处理后续。

养的我胆大包天,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于是上辈子我拒了婚追求我的自由,她扛起责任替嫁进去,一生蹉跎,受尽折磨而死。

“爹爹,长姐。”

我闭了闭眼,用力压下眼中湿气。

“我自小幸运,虽无母,可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过了十六年。”

“既然享受了这天大的福,那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护佑我镇国公府百年无忧。”

2.

那日我掷地有声的说了那样一番话,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秋儿长大了”。

我不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难过,他觉得他护不住我。

可若非重来一世,我怎能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

今世,我要让所有对不住我家的人受到应得的惩罚。

魏景煜当真来了。

拉来一院子的聘礼和我爹坐在前厅。

不同于上一世摔了玉佩的公然打脸,这次我虽然高傲,可却有了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别看平日里装的高风亮节,声称对皇位绝无念想,可若是稍稍探出根枝子,还不是要巴巴来拽?

“国公,秋儿等我三年我亦十分感动,若是入门,我一定给她最尊贵的位分。”

“至于另二位女子,我受过她们大恩不能不报,她们也不是贪慕权势之人。”

“只抬一个妾室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就够了,绝不会影响秋儿。”

是,我上辈子愚蠢的很,他那时候还是勇毅侯府的小侯爷。

我真心爱慕着他,约定等他得胜归来时便娶我入门。

三年后他的确回来了,可还带着两位绝代佳人,声称救命之恩当娶之入门。

我心高气傲如何能忍受自己的真心被扔在地上践踏?

摔了玉佩断然拒婚,这才招致后面的祸患。

他恭敬的想给我爹倒茶,但我爹的手盖在杯口向后一挪,那壶嘴就尴尬的停在半空。

眼看着他的脸色就要变黑,我出声了:

“燕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真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平日最喜着红装,几株石榴花艳丽的开在我的裙摆上,扯的魏景煜移不开眼。

“秋儿……”

“还未恭喜殿下得认父亲,认祖归宗。”

我冷声截住他的话,不经意间泄漏了眼圈的一丝红晕。

“我家庙小,供不下您这尊大佛,不如还是请回吧!”

说的掷地有声,尾音却还带出一丝哽咽。

说完我扭身就走,听着后面杂乱起身的动静,略微勾了勾唇角。

果然刚到门口,就被人拉住了手。

魏景煜掰着我的肩膀,正视着我,眼里盛满了真诚与爱意:

“我此生,绝不负你。”

我愣了愣神,却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眼角洇红,一行清泪顺势而下,我似是觉得丢人,昂着头把眼泪抹掉。

“我殷梧秋绝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你若是移情,也取消婚约,我……”

他不等我说完就把我拉进怀里,耳鬓厮磨,说着一些抱歉的话。

他承诺我是唯一的正妃,给我至高无上的尊荣,独一无二的爱。

我似是被感动,环抱住他。

风吹动一树桃花,落花缤纷,我捻起一片落在魏景煜肩头的花瓣,碾碎在指尖。

3.

他给了我最盛大的婚宴。

特请帝后亲临,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而来。

大摆三日流水席,还有至高无上的殊荣。

凤冠霞帔,我端坐在婚床上,随手掀了那碍眼的盖头。

揉搓了一颗桂圆在手心,我盯着它笑。

男人啊,总是最好拿捏的。

平日里最是桀骜不驯的姑娘,难得露出一点脆弱,让他只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我面前来。

恰当的示弱,一丁点的倔强,还有多年的等待,尊贵的身份,都是让我顺利跻身这场游戏的筹码。

第一个该是谁呢?

回想起那曼妙的紫色身影,桂圆壳子应声而碎。

白色的果肉和褐色的果皮挤在一起,粘腻又恶心。

这可得好、好、洗、净才行。

婚后第二日便要入宫面圣。

外面叮叮当当一阵吵闹,春枝正为我梳妆,猝不及防一抬眼,便是故人相见。

南疆圣女,岚嫣。

“你就是那个占了正妃名头的女人?”

紫纱覆体,玲珑有致。

一举一动皆有异香浮动,铃声清脆。

我的手掩盖在宽大的袖袍之下,遮住了条件反射般的颤抖,以及手心的掐痕。

暗无天日的地牢,每日与老鼠蟑螂为伴,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

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四肢尽断,瞎了一只眼,耳朵也不好使了。

被毒药腐蚀的皮肉烂了又生,可谓是痛不欲生。

定了定神,我不断告诉自己,我回来了,而这辈子我绝不会落到如此结局。

我伸手抚了抚头上皇后亲赐,凤鸾翻飞的金钗,笑:

“既然入了王府,做了妾室,理应守这的规矩。”

“南疆那些不入流的衣衫,就不要再穿了。”

她盯着我的钗子,挑衅一笑:“你们中原人有句诗我很喜欢,叫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德不配位,名不副实,能得几时久?”

“总好过,一时都得不到。”

“你!”

她刚想回嘴,却被旁边的衣裳吸引了眼球。

虽是南疆女,岚嫣却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浅碧色的鲛绡,袖口处的珍珠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宝物。

裙摆处水纹更是栩栩如生,仿佛真的看到了波浪翻滚。

青枝上前一步,得意的说:

“没见过了吧,这可是咱们王妃娘娘入宫面圣时要穿的衣服。”

岚嫣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施施然开口:

“既然娘娘说我这一身不成体统,不如就把这件华服赠予我。”

“您金尊玉贵,想必手里有更好的东西。”

我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做出愤怒的样子:

“这可是本王妃的东西,你难道敢强抢?”

“娘娘说笑了,我正在遵从您的教诲呢!”

岚嫣含着笑,却不达眼底,硬生生掰开青枝的手将衣服抢了去。

步履轻快,得意洋洋。

4.

帝后端坐上首,我等跪拜其脚下。

皇后亲自来扶我,拉着我的手:“多娇俏的姑娘,明艳的像朵花。”

“性子看着也是个活泼的。”

贵女当以稳重大气为美,什么活泼娇俏,不过是暗讽我是个名誉扫地的混世魔王。

燕王新立,地位直逼太子,皇后又怎么坐得住?

只是面上还得装一装才好。

乍一看,便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我们说了许久的话,身为王妃我自然是有资格坐下回话的,可那两位妾室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性子本清冷,自幼又习武的澜雪无所谓,仍跪得笔直。

反观岚嫣就没那么好受了,从小研习毒术,身子上可没吃过什么苦。

轻轻哎哟一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呀,怎么还跪着呢?”

皇后佯装讶异,招呼宫婢去搬小凳安排她们坐下。

“许久没见过这么合眼缘的丫头了,你看,这一聊起来竟忘了时间。”

岚嫣站起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来了。

“煜儿真是好福气啊,正妃端庄持重,两位妾室也是貌美如花。”

“这衣裳真真是美丽,连本宫都没有见过……”

魏景煜的脸色变得难看,皇帝的更是黑如锅底。

“陈丽嫔是妖妃,周厉王是昏君,你如今效仿陈丽嫔穿衣,究竟也想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是讽刺朕是那暴戾无道的君王!”

一个茶杯重重甩过去,溅了岚嫣满头满脸的水。

精致的妆容花了不说,脑袋上还多了几片茶叶,好不狼狈。

“这,奴婢冤枉,这是王妃娘娘……”

魏景煜眼神一厉,立马有人上去堵了她的嘴,把人拖了下去。

好好的面圣,闹到如此收场,真是笑话一场。

我拿帕子按了按唇角,青枝给我端茶。

“小姐,虽说咱们占了先机,但您为什么肯定自己不会被岚嫣攀扯出来?”

“燕王此人最是爱己,旁人死活与他无关。”

“只一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当然要护着。”

“岚嫣擅毒,在战场上帮他取胜,虽然有用,可在京城终究是施展不开。”

“而我作为他的王妃,镇国公府就是他夺嫡的一大助力,若是随随便便就被拉下马,他靠什么登位?”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当然得先保大的那只。

如此简单的道理,有人就是看不明白,还要挣扎在情情爱爱里头,被人家两句话哄的团团转。

5.

午睡过后,青枝给我按着头,我捞着一本兵法看。

外面喧闹一片,不一会儿岚嫣闯了进来。

她伸手夺了我的书扔在地上,恨恨一脚踩上去:

“你设计害我!”

我更闲适了,不答反问:“禁足十日被放出来,岚姨娘莫不是被闷坏了,开始说起胡话了?”

“你这个贱人!”

她张牙舞爪的朝着我扑过来。

我看着被嬷嬷按着的她,暗暗叹了口气,挥开众人。

拉着她的手走向窗边,让她顺着我的手指指向看过去。

魏景煜正拉着澜雪说说笑笑,赏花弄蝶呢。

我贴着岚嫣的耳朵,轻声说:“看看,你我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小心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后退一步,我提溜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拍拍尘土。

“我们中原地区讲究一个战术,叫远交近攻。”

“威胁小的就交好,威胁大的就攻打,这才好一统天下。”

“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你对我恭敬一些,也不是不能和睦相处。”

我把书递给她,拍拍她的手,然后送客。

青枝凑过来,问我:“小姐,她真的会上钩吗?”

“会。”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