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穿来的第二日,我体验了一把我竹马的叫醒服务。
那个在我跳楼时带头鼓掌的竹马,端着漱口盆站在我床边,穿着内侍总管的锦衣,压低他凉薄的嗓音。
「陛下,起驾了。」
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大早听见姜需度声音的惊悚程度不亚于听到野鬼叫魂。
都被逼成鬼了,还要惧怕鬼。
我掀开被褥,翻身而坐,只听砰的一声,漱口盆被打翻在地,碗里的漱口水也洒出来。
我的手悄悄攥住被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状作困顿地掀起眼皮,不紧不慢地开口。
「阿度,今日为何心不在焉?」
姜需度哑然半晌,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声音比刚才还轻。
「回陛下……无碍。」
无碍,一句无碍,掩去了一切。
被子在我手里快要被捏碎,我微抬脚尖勾起姜需度的下巴。
「阿度,是朕将你宠得忘了规矩,明日不用你叫朕了,让教习公公帮你重温一遍礼数吧。」
继续演吧,看谁是主角。
姜需度蹲在地上与我对视,瞳孔微缩,喉咙发闷般嗯了一声。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剁了我的脚,怀疑我是不是那个被他欺负了十多年的青梅。
可我不能再是乔盈南了。
以前的我,喜欢死了姜需度。
小学的时候,我是个哭包,姜需度比我还哭包,我俩经常组团哭。
哭着哭着,就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我又被人揍了,我还没来得及哭,姜需度就边哭边给了那人一拳。
我还是哭了,感动哭的。
姜需度比我哭的还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那人揍哭的。
我抱着姜需度一起哭,发誓要一辈子对姜需度好。
可惜誓言生锈,不怪我。
上了初中,我还是个哭包,姜需度不哭了,他冷着脸,一跃而起变成学霸榜上的高岭之花。
谁也不知道,高岭之花最爱拿烟头烫我,看我被烫到呜咽,他就含笑用指节蹭掉我的泪珠。
他总是喜欢故意在我身上留下关于他的物品或痕迹,然后看着喜欢他的那群女生把我堵在小巷子里。
等我被扯着头发打了一顿后,他又动作轻柔地用校服外套包裹住我浑身的伤口,把我抱回他家擦药。
薄荷的味道像毒蛇缠绕住我,我一挣扎,蛇身便缠的更紧,露出尖牙。
学生搞小团体的能力总是很强,一开始只是少数姜需度的爱慕者来堵我。
后来,小混混们堵我,心情不好的堵我,看我不顺眼的堵我。
我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数不清的人在死角殴打我。
我报过警,没用。
我以为上了高中会好转。
可上学第一天,周冶带着那群狐朋狗友来堵我,说我吃饭插了周冶的队。
我被打到跪在地上的时候,姜需度来了,他轻描淡写地扫了我一眼,随口嘱咐了一句别过分。
只撂下这一句话,他走了。
得到许可的周冶变本加厉,与初中相同,我再次成了众人狙击的对象。
与其说我喜欢死了姜需度,不如说我喜欢姜需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