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皇帝已经十多天了,每日除了上朝便是窝在养心殿里看奏折。
都只是为了见到熟悉的人,看到熟悉的名字而已。
是夜,我正看书看的昏昏欲睡,一个小厮端着一堆牌子走进来跪下。
「陛下已经许久不去后宫了,现下皇嗣稀薄,还请陛下翻牌子。」
我一怔,倒是忘了还有后宫这种东西的存在。
「呈上来吧。」
不过是随便找个宫殿睡一觉罢了。
目光微转,我正准备翻牌子的手顿住,愕然愣神。
一溜牌子整齐的摆放着,上面刻着的名字没一个我不认识。
每看到一个名字,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对应的不堪画面。
身上的疤痕若隐若现的疼,我却想放声大笑几下。
我翻了乔皇夫的牌子。
踏进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月光像薄纱帘子一样等我掀开。
房内传来阵阵琴音,缓吞如潺潺弱水,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弹琴。
弹的还是良宵引,心机男,我翻了牌子以后肯定有人来通报过。
我爸喜欢赌,也很会赌,攒了不少钱,都花在我弟弟乔世钰身上了。
给他报各种补习班兴趣班,让他往少爷的方向走。
少爷的能力有没有养成我不知道,反正少爷的架子是有了。
一副贵公子的作派,谈吐有礼,笑起来像绵羊,叫出来却是狗吠。
「爸爸,看见过我的画吗?」
「今早见姐姐从我的房间走出来……不过姐姐是不会拿我的画的。」
「这个伤口吗?是我不小心磕到的,不是姐姐推我的。」
「是我来的不巧了,爸爸是在和姐姐说昨天姐姐被罚值日的事吗?」
小伎俩不知道使了多少,从将撕碎的画藏在我房间里,到故意摔跤污蔑我,恶毒女配干过的事乔世钰干了八百遍不带重复的。
他总是眸光明澈眉眼乖觉,等我撕破脸来骂他,他又会无辜地挂上几滴泪珠,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呜……姐姐干嘛生气。」
我还记得乔世钰很喜欢看终结者,现在我要当肢解者了。
屋内飘着一阵淡香,我走进屋里的时候乔世钰的曲也正好收了尾。
他听到了动静,唇角勾起一抹温良的笑意,抬起柔软明亮的眸。
我好瑕以整地看着那抹笑意僵住,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失去管理的表情。
「……姐姐?」
「是朕来的太晚了,阿钰都梦呓了,可是想你的姐姐了?」
乔世钰低眉敛去面上神情,低低呢喃了一声陛下,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到无害的微笑。
「并无,是臣这几日筹备赏花宴,未曾合眼,难免疲乏。」
「朕刚刚听到了琴声,很是悦耳动听,是阿钰弹奏的?再弹一曲吧。」
我无视乔世钰的弦外之音,端坐在木椅上,倒了一盏茶。
茶香四溢,我浅抿一口,点了一首曲,乔世钰将唇咬的失去血色,面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
我阖眸,唇齿残留着茶涩气。
一曲接一曲,我点了一遍他补习的谱子,他每演奏完一曲我便抿一口茶。
茶盏见底,黎明将至。
我赐了重赏,走出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