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府后,转转反侧难以入眠。
寅时不到,我派去文府盯梢的暗卫传来消息。
文不煜压根没有乖乖擦药,我走后他径直回去和文光耀认错赔罪,连着我的那份一起领罚。
文光耀被我踹了屁股,本就气极,添油加醋地和文老爷一通哭诉。
文老爷直接让文不煜领了三十家法,在祠堂门口的青石砖上跪了整整一夜。
夜露深重,寒气逼人,文不煜身体孱弱,又带着伤,这是在要他的命!
我登时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带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文府替文不煜做主。
路过推着粪车的老伯,还向他买下三桶大粪。
文府家丁见此阵仗,齐齐拦在门口。
那管家刚想开口阻拦,我手一挥,令人将一桶大粪直接泼在文府大门上。
家丁们躲闪不及,身上不同程度地溅了大粪,一片鬼哭狼嚎。
“都别拦我!”我大喝一声。
身后侍卫替我砸开大门。
我大摇大摆地进了文家府邸。
碍于我带来大粪臭气熏天,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阻拦我。
此时公鸡初啼,文老爷和文光耀都应在睡梦中。
笑死。
你们睡得倒是挺香,让文不煜一个人跪在青石砖上受苦是吧?
受死吧你们!
我命人分头行动,找到文家父子的房间,撞开门后猛泼大粪进去。
至于有没有泼到床上就看个人运气了。
而我则带着剩下的人来到祠堂前。
文不煜单薄的身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寒风穿过他的衣襟,冠发拂动,如青松坚韧。
“文不煜,你跪这儿干什么!给我起来!”
我上前拽着他的衣袖。
文不煜抬眸,眼神惊异,暗光浮动。
他这一转脸,我才看到他面上早已苍白无血色,嘴唇发紫,明显冻得不轻。
跪了大半夜,骤然受力,文不煜身躯不稳,竟直直栽倒下去。
此时院内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文老爷带着人赶来。
“柳月菡!竟然是你!你们柳家的教养就是教你夜闯民宅肆意泼粪吗?”文老爷气得胡子乱飞。
我伸手探了探文不煜的额头,烫得吓人。
让人扶起倒地的文不煜后,我怒气冲冲地开麦:
“是我又怎样?你滥用家法惩罚无辜,你们文家就是这样的教养?你们家苛待庶子一片恶臭,我特意泼点大粪替你们除除味。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文老爷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你!你!”
“老逼登,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什么我?姑奶奶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我挥了挥手,侍卫们扛着文不煜往外走。
文老爷自然不乐意,院子被文家家丁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列祖列宗在上,我们文家绝不会让这样刁蛮的悍妇进门。给我拿下!”
霎时间,文家家丁和我带来的侍卫扭打成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看来这老逼登是不会放人的。
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文不煜发烧把自己烧死。
千钧一发之际,我趁乱溜进祠堂。
拆下供奉着的蜡烛扔到祠堂的各个角落。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就足以引发大火。
有人眼尖地注意到祠堂内燃烧的火焰,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文老爷回头,见到祠堂失火,双手高举,哭天抢地,“造孽啊!我要杀了你这女人!”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火势还不够大,很容易就会被扑灭。
我瞥了眼齐齐摆放的文家祖先牌位。
对不住了各位!
我一把薅下来这些绝佳易燃物,扔到火中。
瞬间,火势熊熊而起,大有不灭之势。
我贴心地把祠堂门锁上,跳窗而出。
文家家丁已然无心恋战,悉数跑去运水救火。
侍卫们扛着文不煜往外冲,半途与我会合。
我全神贯注逃跑,听到背后传来“咚”地闷响。
文不煜不知何时醒了,跳下侍卫的背,落在草丛里。
他声音微弱,气若游丝,“你走吧,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