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听了慕容熙的问话,却不肯回答。
外面的传言十分离谱,都说慕容熙被土匪劫持,毁了面容,现在就像魑魅魍魉一般可怖,都在为长孙黎可惜。
瞧着慕容熙毫发无损,嬷嬷心里更是气不过了,怎可把这么美丽温良的姑娘,形容成那般要吃人的模样。
慕容熙见她许久不答话,愤怒的神情都写在了脸上,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了。“嬷嬷,何事让你这般生气?”
想来,她大约是听了外界关于王府的什么传闻,才会这般生气。
慕容熙已经猜到了,约摸是他们把自己毁容的事情润色了一番,传的有些离谱,让嬷嬷不忍心听了吧。
嬷嬷见慕容熙丝毫不紧张,还是一副处之泰然的表情,罢了,今日就把事情说出来,好让慕容熙知道人心险恶。她把听到的好几个版本的故事都说给了慕容熙,这些传闻一个比一个恐怖,连慕容熙这个当事人听了都脊背发凉。
听完了这些故事,慕容熙也没有恼怒,解释道:“嬷嬷大可不必管这些,消息是我让人故意放出去的。”
“故意的?”嬷嬷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真是搞不懂慕容熙她们,明明长的一张俊俏的脸庞,却偏要别人造谣她毁容。她轻叹了一口气,主人的事情自己也是插不上话的,何必自己在这里生闷气呢。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嬷嬷心下想着不生气,可是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毕竟她在王府服侍这么多年,感情极深,绝不允许别人污蔑黎王府。
慕容熙知道嬷嬷的忠心,这些传言不单单是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是有损王府的面子的。“嬷嬷不必介怀,等事情过去了,我自会让谣言不攻自破的。”她安慰着嬷嬷,让她下去歇息了。
嬷嬷的反应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自己已经放出了消息,恐怕会有不少人来探探虚实,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她正想着要假戏真做,突然侍女进来传话,说是南宫莹来探望。
慕容熙心里欢喜,“快请她进来!”
“等等!让她在偏厅等我一会儿。”慕容熙喊住了侍女,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个毁了容的人,现在怎么可以毫发不损地见客呢?
她喊来墨染,“快帮我在脸上画几道疤。”本来想着闭门不出几日的,没想到南宫莹突然来访,慕容熙现在只能伪装一下了。
墨染得了命令,一丝都不敢怠慢。化装易容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画几个刀疤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在铜镜前比划着刀疤的形状和大小,确定了慕容熙想要的效果,墨染找齐了工具和材料,就开始动手画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墨染就完成了任务。
“怎么样?”墨染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慕容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伤疤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格外醒目,她伸手摸了摸,还真是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粗糙质感,“真不错啊!你这技术很好啊。”她忍不住啧啧赞叹,自己现在倒是颇像传言中的可怖模样了。
“帮我找块纱巾遮面。”慕容熙可不想自己的面容一下子吓到南宫莹,话要给她一些接受的时间。
南宫莹到底还是南宫家的人,她虽相信南宫莹不会出卖自己,但是却不得不提防南宫莹被人利用,况且自己本就怀疑设圈套的是南宫家,所以还是谨慎为妙。
一切都准备妥当,慕容熙带着墨尘和墨染去偏殿见南宫莹。
南宫莹坐在桌前喝着茶,心思却全然不在喝茶上,她的心里很是担心慕容熙,传言说她被土匪掳走,还破了相,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慕容熙远远看着她,已经察觉出了她的担忧和惆怅。
既然是做戏,那就得演的真一点。慕容熙一边走,一边哭,让泪水盈在眼眶,装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南宫莹听到动静,心想一定是慕容熙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相迎。
她瞧着慕容熙带着面纱,眼里还挂着泪珠,心里也一下子悲伤了起来。南宫莹握着她的手,拉她坐下,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南宫莹有些不忍提起自己听闻的那些遭遇,害怕慕容熙再遭受二次伤害。
不过,对于慕容熙来说,她必须坐实了外界的传闻。“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她主动提起了自己遭遇埋伏的事情,那时候的九死一生,让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土匪手中了。
说着,慕容熙又开始抽泣。
南宫莹紧紧握着她的手,尽自己所能安慰她。
她始终不敢相信,这短短数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这世道,天子脚下,居然还有土匪出没,把当今王妃掳了去,还毁了容貌。天下百姓要如何相信这天下可以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南宫莹看着慕容熙,白色的面纱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伤疤的痕迹。
她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摘下慕容熙的面纱。
犹豫了一下,慕容熙没有拒绝,垂下了眼眸,似是默许了。
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南宫莹大吃一惊。疤痕触目惊心,还透着一丝血痕,她心疼的紧,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压抑了她的呼吸,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泪水也在眼眶蔓延开来,一定很疼吧,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慕容熙遭受的这一切,就像是割在自己身上一般感同身受。
看到南宫莹难过的样子,慕容熙也有些不舍,生怕自己的假戏真做会伤害到她。“没事,已经过去了。”慕容熙试图安慰她,不必纠结在这些过去的伤痛里。
可是,南宫莹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时间会过去,往事会被淡忘,或许身上的伤疤也会变淡甚至消失,但是心里的创伤会永远存在。
不论是遭遇土匪的不堪回首的经历,还是外界传闻带来的伤害,对一个女子来说,都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