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胡天耀还想要在劝,然而却被顾阑珊的眼神给止住了话头。
只好说道:“那你便去吧,放心,这里有我照顾着。”
“好,多谢。”
顾阑珊又等了一日,赵家并没有来认错的意思。
她怕司蓦然担心,没将此事告诉他,自个儿便上了衙门。
这击鼓鸣冤的事情她做的还不熟练,尤其是那红色的大鼓一敲起来,旁边就围了这许多人看,让人实在是不适应的很。
“这不是顾家的老板娘吗?怎么在这儿击鼓?”
“你怎么还没听说?赵家的大少爷马车撞到了她夫君,之前就闹过一回了,怕是赵家的人不认账,这是来找官老爷告状来了!”
“赵家?就是那个老爷是守城将军的赵家?那找官老爷有什么用啊,这些人,可不是蛇鼠一窝吗!”
这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
宋东林才从里头走出来。
一瞧见顾阑珊,他就感觉自己的脑仁子又疼了。
若是平常女子,他也不怕。没读过两本书,好糊弄。而且一般吃了亏,也不敢声张。
可是顾阑珊却不是。
她身为女子,有时候却比男孩子还要果断。说话条理分明,让人找不到错处,也没法不帮着她。
尤其重要的是,她虽然比男子还要计较,却不是泼妇。就算是泼辣也沾不上边。说话做事有理有据,且慢条斯理,很是给人几分好感。
前日的事情他也听见过一些。
若是旁人,定然就说顾阑珊不自量力,竟然连赵家的公子哥也敢状告。可是在宋东林的眼里,这哪里是不自量力,分明就是胸有成竹。
有哪个人是顾阑珊不敢招惹的?
不存在!
“顾夫人,请吧?”
宋东林还算恭敬的将顾阑珊给带了进去,随后见到的又是老熟人。
唐学宗自然也认得顾阑珊,见到她也是一脑袋的大。早就想到了如果赵家这事情处理不好,要闹到她这里来。
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你这人真是,天天不让我安生。”
唐学宗叹了口气,真真儿的一脸疲惫,翻到了顾阑珊一点儿笑脸也无,低头就是一个大礼:“青天大老爷,还民女公道!”
这话一出,唐学宗的头更疼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家是什么背景?你这案子搞到我这里来,不是让我左右为难,让我难堪的吗!”
他语气里带了点火气,然而顾阑珊却是半点都不带怕的。
她摇了摇头,一脸冷静的说:“非也,民女是在给大人机会,让大人做一个后世敬仰的清廉官呢!”
“什么清官,明明是你想要我的脑袋!”
唐学宗气得跺脚,也忘了礼仪。
说完之后看着顾阑珊,瞧见她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只好将语气放缓了一些。
“你就不要跟我在这里犟脾气了。这件事我帮你私下解决,让赵家陪你一点银子,就算是一笔勾销可好?”
他说完,顾阑珊却不可置信的抬头。
一双杏眸瞪得大大的,写满了不敢置信。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日是他们赵家的马车冲入了人堆里,那可是在街市上!如若避闪不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顾阑珊大声说,“况且那日的孩童在地上哭泣,原本那马车有机会可以避开。可是他们一点速度都没有减慢,摆明了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如此草菅人命之人,您还要放过吗?”
她说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唐学宗想要包庇都觉得脸上无光,发烫,恨不能将屁股底下的这个官位给顾阑珊去坐。
见他还不表态,顾阑珊垂下眼眸,再抬眼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嘲讽之色。
“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赵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如若老爷不管,今后百姓怎么看你?你的手下怎么看你……”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赵家的那群混不吝的东西又当如何看你?”
这三个问句,仿佛三把刀子,直接戳入了唐学宗的心口里。
他坐在这官位上,脸皮也算是厚的了。赵家所犯下的罪行他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不要惹出事端,影响他的官位。
然而顾阑珊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他这般放任赵家,那么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他呢?
毕竟凭借赵家的人脉,把他替换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为了百姓,升堂!”
唐学宗心里想清楚之后立马表态。
顾阑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知道对方这是进了她的陷阱。
不多时,宋东林便已经到了赵家。
就那日的管家,连带着赵文君也一起抓到了衙门里。
堂上,顾阑珊即便是跪着,也身板笔直。
反而是那赵文君一脸的纨绔子弟模样,即便是进来了,也吊儿郎当,站都站不住。
“怎的,让本少爷到这里来,难道不给我一把椅子吗?”
他这一开口,就是狂妄至极。
衙门前面,多少百姓都围着看戏。没料到张嘴便是这么一句,立刻就窃窃私语的议论开了。
“你看这赵家的公子,狂妄的很,看看我们唐大人怎么好好的整治他!”
“唐大人?有赵家这个背景在,唐大人怕是也要让他三分呢!”
这话声音不大,却落入了唐学宗的耳朵里。
他原本就已经对于赵文君的不敬怒从中来,如今更是气得脸色铁青,面子上是半点都挂不住。
“还椅子?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百姓叫好声此起彼伏,反倒是赵文君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抬头看着唐学宗。
明明是趾高气昂的模样,说出的话却透露着心虚。
“你,你不敢!”
“我如何不敢?你在公堂之上还不服管教,就连对本官都不尊敬。为何不能罚?”
“我爹……”
赵文君还想说什么,忽然看管家使了个眼色,只好忍气吞声。
他双膝跪地,低头喊了声大人好。可即便是跪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却还像是软了似的,像是一滩提不起来的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