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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内幕消息”
“伟！”潘全安冲至交摇摇头，满脸认真道：“慕容小公子可知，开赌坊可不是什么好营生，黄老爷赚的，都是普通人家的血汗钱。”
“你只知道他赌坊一年可以赚数万两白银，却不知，每年有数百户人家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李七月一滞，脸上即将赚大钱的兴奋劲瞬息湮灭。
“小公子为何想开赌坊？”潘全安轻声问道，眼中透出难掩关切。
“我……”李七月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道：“我爹说我和我大哥是死书呆子，只会买书花钱，半点赚钱的本事也无，甚至还管束我大哥，非逼他娶一个粗鄙凶悍的商女，是以，我们兄弟和我爹打赌，只要我们兄弟两用五百两银子在半年内赚到五万两，他以后就再也不管我们。”
闻言，赵伟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无力扶住额头。
好家伙，他还以为遇上了什么有趣的妙人，原是两个不谙世事的有钱公子。
相较于赵伟的无语，潘全安则要温柔许多。
他面上维持着随和笑容，好言好语劝道：“小公子，你若是没做过生意，轻易不要沾手，更不要想着走捷径，若捷径这么好走，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穷苦人家。”
李七月张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生生地看着男子：“赌坊真这般不堪？我怎听人说，这抄家朝抄出来的银子能与账面对上号？既然账目是对的，不就证明他们的生意干干净净，没有问题吗？”
这番话，是她长篇大论过后的第一次试探。
她最初注意到二人，便是那一句失控的“只有二十万两”。
潘全安家世清贵，他身边的赵伟家世亦然，这两户人家，家底都未必有二十万两，谈论时却用了个“只”字，再加上，原著中潘全安与贤王殿下有些私交，贤王殿下处理水城案子时还暗中邀请了潘全安前来帮忙，由此可以推断，潘全安知晓黄三钱的案件内幕，赵伟那句“只有二十万两”也是在得知案件部分情况后发出的感慨，十之八九与黄三钱有关。
若是她没记错，在原著剧情中，黄三钱抄家抄出了二十万两白银，除此之外，还有价值八十万两的古董字画，轰动一时。
“谁同你说的账目能对上？”潘全安蹙眉，严肃道：“据我所知，黄三钱一案里，账目可是机密。”
“我买来的消息啊！”李七月坦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潘公子，你呀，太老实了，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只要钱给够，什么机密都能挖出来。”
“据说……”她撇撇嘴，压低音量道：“贤王抄家抄出了四十万两呢。”
“四……”潘全安一滞，苍白的面颊微微涨红：“胡言乱语。”
“怎么会是胡言乱语，黄三钱开了那么多年赌坊，才抄出四十万两都算少的了。”李七月理所当然言罢，信誓旦旦补充道：“潘公子，你要相信我，这消息我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绝对比你道听途说准多了。”
“你才道听途说，你知不知道全安他……”赵伟忍不住出声，倏地意识到自己多言，忙不迭改口道：“你要是信那些胡言乱语，你就信吧。”
“慕容小公子。”潘全安轻唤，有些严肃道：“你买这个消息作甚？”
“自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呀！”李七月说着，端起茶盏悠哉悠哉地押了口茶：“只要知道他被抄了多少钱，不就能算出他一年能赚多少钱吗？”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见了，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你还真是聪明！”赵伟轻嗤一声，语调中透出几分嫌恶：“抄出多少银子，不代表他有多少银子，狡兔还有三窟呢，黄三钱老奸巨猾，谁知道他有没有在事发之前转移钱财？”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七月“蹭”地站起，不高兴道：“我好心好意跟你们说内幕消息，你们不领情就算了，怎还笑话我？”
“慕容小公子，他不是这个意思……”潘全安意欲出言解释，就见少年一拂袖大步跨出雅座。
“抱歉！”张崇明冲二人拱手，抬脚快步追上：“弟弟，弟弟……”
“伟！”潘全安拧眉，不赞同地看着至交：“不过是一不谙世事的小公子罢，你气他作甚？”
“不谙世事？我看是蠢得烦人！”赵伟轻嗤一声，满脸不悦道：“贤王殿下在朝中有多艰难你是知道的，如今抄黄三钱的家，明明只抄出二十万两，外面却疯传抄出了四十万两，你叫贤王殿下如何同当今圣上交代，又如何堵得住朝中佞臣之口？”
“就算那位慕容小公子不说，就算外面不传，这件事也说不过去。”潘全安摇头，凝重道：“我知你心中有气，但你不该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发泄心中怒火。”
“如今世道乱，如他那般单纯的人已是少有，你想一想，他买个假消息都花了整整二十两，再在水城待下去，还不知要受多少欺骗。”
闻言，赵伟面上不悦消散，有些不自在道：“我方才，真的很凶？”
“倒也说不上凶，就是，嫌恶情绪太明显，太拂了对方脸面。”潘全安言罢，看了眼少年临走前留在桌上付账的银子，忽然拧起眉头。
“你这般说，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赵伟皱眉，别扭道：“全安，我要不要追出去，当面同他道个歉？”
声落，没得到回应。
赵伟扭头，顺着好友视线落在银子上，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了，盯着一锭银子看半响。”
“不对劲！”潘全安拿起银子，严肃道：“桌上这壶酒，价值明显超过一两银子，他怎么会只留下一两银子呢？”
“你觉得那兄弟二人有问题？”赵伟一惊，细细回想兄弟二人从头到尾的表现，并没觉出异常，要说哪里有问题，大概是脑子有点问题，这兄弟二人，实在单纯太过，让人不忍直视。
“他们……”潘全安也想不出问题所在，他这人防备心颇重，方才一直注意着慕容氏兄弟二人的言行举止，从他们兄弟二人间的互动中，他瞧不出丝毫不对，尤其是兄弟二人相互推脱的场面，明显能看得出来，那位慕容大公子十分紧张，根本不知当如何开口。
最为关键的是，那位慕容小公子没有从他们这里套任何话。
“你说，会不会是他生气了，不准备请咱两喝酒了？”赵伟猜测道。
闻言，潘全安一愣，只觉豁然开朗：“当是如此，是我顾虑过多了。”
末了，他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位慕容小公子，还真是孩子心性啊！”
“也亏得咱两付得起这顿酒钱，否则就要被他害惨喽。”赵伟捻起一块桃花糕送入口中，忍不住咕哝道：“酒咱们自己花钱的，可不能浪费了。”
说话间，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口送入腹中。
“入口柔，回香盈，好酒，好酒！”
潘全安看了眼自斟自饮的好友，苍白的面上浮现浅淡笑意，优雅地端起茶盏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