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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幕后之人
“徐公子，您不要误会，是这小丫头自己想不开……”
宋地主意欲解释，没等把话说完便被一声怒吼打断：“你胡说八道！”
牛铁子“蹭”地站起，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有火焰熊熊燃烧：“分明是你用借粮一事逼的七月自戕。”
“七月？李七月？”徐桔宁挑眉，意外道：“你们是福星村的？”
“正是！”另一村民点头应和。
“宋地主。”徐桔宁将目光转向宋地主，神情似笑非笑。
宋地主一个激灵，忙不迭开口道：“这粮食我借，我借，你们先回去，明日我便让下人将粮食送上山。”
闻言，福星村村民面上神色复杂。
一方面，他们高兴于借到了粮食，另一方面，却又气愤于七月丫头的遭遇。
“宋地主打算借一户人家多少米呢？”徐桔宁不疾不徐地询问道。
“十斤。”宋地主一脸大方道。
“十斤？”徐桔宁挑眉，以命令的口吻道：“每户一钧，不得收取利息。”
闻言，宋地主表情瞬间扭曲，几乎将“不舍”二字用烙铁烙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挣扎片刻，妥协道：“就依徐公子的意思。”
末了，宋地主冲左右吩咐道：“还不快被马车送人回去。”
“是！”左右小厮应承，诚惶诚恐地将人应了出去，福星村的村民们更是对徐桔宁感恩戴德。
经过男子身边时，李七月抬起眼睑，记住对方长相，而后收回目光盈盈一拜：“多谢恩公相助，日后恩公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愿赴汤蹈火。”
“姑娘言重！”徐桔宁抬手将人虚扶起，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李七月拖沓在虚浮的步伐缓缓离去，消失在宋府主院。
“那位徐公子可真是好人！”
“可不是吗，要不是他，七月就……就……”
“七月，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傻呢？”
李七月没有接话，她觉得身体又开始难受，脑子却是一片清醒。
事情果真如她所预料的复杂，若是她没有猜错，那位徐公子，当与前几日的洗劫脱不了干系，他应该就是宋地主幕后之人。
关切声与赞叹声在耳畔轮番交替，真切又讽刺。
一墙之隔的主院内，徐桔宁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徐公子！”宋地主屏退下人和侍妾，赔着小心上前：“您吩咐的事情，小的……”
“啪！”徐桔宁折扇一甩，在男人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宋地主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知错，还请公子宽恕小的……”
“没用的东西！”徐桔宁冷哼一声，嫌恶道：“本公子让你套李七月的话，你可倒好，逼着她自戕，人要是死了，你负得起责任？”
“小的只是吓唬她，好让她老实点，小的也没想到她真能下得了手啊！”宋地主身子不住颤抖，眼中恐惧难掩。
“吓唬？”徐桔宁眼一横，面上阴晴难辨。
宋地主抖得更厉害了，慌忙抬手自扇耳光，战战兢兢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就是一时糊涂，瞧着李七月那破鞋故作清高，心里头生气，这才故意为难于她。”
“废物！”徐桔宁一脚将人掀翻在地，大脚踩在宋地主胸口上：“你给我听好了，三天之内，你要是再找不到那些山贼的下落，就等着受罚吧！”
计划一开始，那些山贼便是留不得的，如今，人非但没依照计划灭口，反尽数消失无踪，可谓是后患无穷。
更为致命的是，福星村的赵星儿落在了贤王李翰文手中，将事情暴露的概率大大提高。
“徐公子放心，小的一定撬开李七月那贱人的嘴！”宋地主以手指天保证道。
“李七月那边，你不必再去，只管将该找的人找出来就是。”徐桔宁言罢，转身施施然离去。
宋地主艰难翻身坐起，肥胖的面上闪过一抹阴鸷。
另一边，李七月与王里长等五人在宋家小厮的护送下顺利回到村中。
下了马车，沉默一路的李七月这才出声道：“里长爷爷，各位叔伯，你们当真觉得那徐公子是个好人？”
闻言，四人具是一愣：“七月？”
“此人出现得太过巧合，他要真是个善的，宋老爷又这么怕他，咱们村里早就有粮食吃了，毕竟，水城内外几人不知咱们福星村遭了洗劫？再者，除了我们几个，村里当还有不少人上宋老爷家借过粮食，那么多人被赶出宋府，咱们村找宋老爷借粮一事怕是早就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李七月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郑重道：“我希望大家知道，咱们村是一个整体，至于咱们村以外的人，都不可完全信任，更不能对其泄露咱们村子的秘密。”
“七月说得在理！”王里长连连点头附和，看向少女的目光带着几分自己都没觉察的依赖：“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咱们呢？”
“我也不知道。”李七月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含糊道：“不过，我看宋老爷这么怕他，想来不是个善茬。”
“有道理！”牛铁子等三人连连点头，末了视线放在少女手腕上：“七月，你的伤……”
“我没事，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去城里卖粮，有得是路要走呢。”李七月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神色很是平静。
“明天卖粮，你就别去了吧，你的身体……”王里长拧眉，苍老的面上满是担忧：“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没事！”李七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在一众不赞成的目光中改口道：“要不这样，我坐板车上，你们拉我可行？”
闻言，众人这才点头：“行！”
薄薄月光笼罩山河，李七月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吞吞朝家中行去。
离得远远的，可见篱笆门前站着一道人形轮廓，伸长脖颈张望。
李七月心头一暖，下意识加快脚步：“爹，您怎么在外面站着？”
“七月！”李冬侧首，愕然地张大眼睛：“你……你怎这般模样，你的头发哪去了？”
“我自己给绞了！”李七月言简意赅言罢，打开篱笆门，拉着父亲朝院内行去：“您跟我来！”
“为什么绞了？”李冬死死盯着女儿刺猬般的寸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
“绞了省麻烦。”李七月言罢，见父亲眸中担忧愈甚，这才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过简洁。
眼前男人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不是她工作中接触的对象，父女之间的谈话，求的不是效率。
思及此，她停下脚步，简单将因果叙述一番。
听得女儿所言，李冬以手掩面，喉中溢出压抑的抽泣：“七月……你只是一个小丫头……你没必要这样……村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李七月本想豪气表态，谁说女子不如男，可这话，不是原主会说的。
她内心纠结良久，寻了个比较柔软的说辞：“怎么会没必要呢？只有保护了整个村子，才能保护好爹爹呀？”
闻言，李冬掩面的大掌缓缓滑落，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
“我记得爹说过，有国才有家，咱们如今遭遇的一切，便是因为国家不稳定。”李七月仰着脑袋，声音极轻，却充满了力量：“女儿是一介女流，管不得天下兴亡，可女儿知道，没有人能在乱世中独善其身，若福星村毁了，咱们父女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女儿想保护好爹爹，就像您在我人生前十四年保护我那般，您的余生，女儿一定扛起来，决计不让山贼的火把咱家烧了，把您烧了。”
李冬为女儿的言语所震撼，半响说不出话来。
眼泪在眼眶转了几圈，最终被他吞入腹中。
李冬欣慰地握着女儿的肩膀，强忍着泪哽咽道：“他们都说女娃不好，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姑娘断了李家的香火，可，谁家男儿能有我姑娘这般优秀。”
这几日，他一直担心女儿想不开，没曾想，女儿却是一直在为他考虑。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