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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恩断义绝
李翰文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下属，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不可思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墨缘心里清楚！”墨缘抬起身子，鲜血顺着磕破的额头滚落，平添几分凄楚。
李翰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平静道：“为何？就因为本王对李七月动了心思？你可知，本王已经答应骆富义，成全他们二人。”
“殿下不是自愿成全他们的，不是吗，您只是欠缺一个对骆老爷的交代。”墨缘扯动唇角，自嘲地笑了声：“此事从一开始，便是个局，李姑娘出水城是局，骆公子中情毒亦是局，只是您不曾料到会有人提前洞悉您的计谋，让您受到情毒的反噬。”
虚伪的面具被一寸寸扒开，李翰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我就觉得你这两日有些奇怪，谁告诉你的？”
“墨缘啊墨缘，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不信本王，反去信外人的妖言惑众？”
“我也很想相信殿下，可我亲耳听见您欺负周姑娘，听见您在床笫之间唤着李姑娘的名，听见您对李姑娘的辱骂！”墨缘再憋不住，将所见一股脑儿倾倒而出。
见自家爷脸色铁青，他笑得愈发自嘲：“殿下，您这么做是图什么？您瞧不上李姑娘不清白，却还要坏她姻缘，还要毁了骆公子！”
“您说她自甘下贱，她一介农女，如何斗得过您这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佛？”
“哪个女子愿意被山贼玷污，是您一脚将她踩入泥地中，如今却反过来要抹去她眼里太阳的光辉，您这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
“闭嘴！”李翰文拂袖，厉声道：“本王为天下百姓做了这般多好事，到头来，你却揪着本王一两个错处不放，你还是本王的人吗？”
“人非圣贤，难道本王就不能有自己的私心在？”
“您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私心，可您曾经说过，便是王孙贵胄的私心，也不能轻贱他人的性命。”墨缘摇头，苦笑道：“殿下，您变了……不对，应当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您。”
“曾几何时，您在我眼中，就如同天上的太阳，指引我前进，如今，您亲手抹去了我眼中的太阳的光辉。”
“本王已经放弃李七月了，日后也不会再犯这种糊涂，你还想要本王怎样？”李翰文激动握住下属肩膀，咬牙道：“难道连你也打算背弃本王？”
“潘公子中毒时，您可曾有一瞬担心过他的身子骨？”看着自家爷狰狞扭曲的面目，墨缘只觉失望透顶：“他可是您的至交呀，愿意为您出生入死，您想过他吗？”
“墨缘……”
“您不敢拦，是不是，因为您心知，他对您的忠诚，是您骗来的，他敬重您的善良热忱，若他瞧见您自私狭隘的真面目，必定离去，所以，您宁愿赔上他的身体康健，宁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折寿！”墨缘扯动唇角，语气已然由控诉转为平静：“您做这一切，若为成大事也就罢了，可您只是想得到一个您嫌脏不愿碰的女人罢。”
“放肆！”李翰文猛然抬手，在对上下属平静目光后悬在半空中。
院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墨缘缓缓起身，扭头朝外行去。
“站住！”
喝止声自身后传来，墨缘停下脚步。
“本王当初救下你时，你身中三剑，命悬一线，你觉得，你不当报答本王的恩情吗？”此时此刻，李翰文已然顾不得维持风度，他现下唯一想做的，便是将人留下。
墨缘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失去他，他还如何继续同二皇兄角力。
再者，他对墨缘，是有几分主仆情在的。
闻言，墨缘表情微微扭曲，面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慢慢转过身，双目通红，唇角自嘲的笑意不断扩大：“我为殿下挡过剑，为殿下杀过人，不算报答本王的恩情吗？”
“若没有本王，你早死了！”李翰文上前一步，霸道道：“墨缘，只要你收回方才说的话，今夜之事，本王当没发生过。”
“收回？”墨缘冷笑一声，一脚踢起地上佩剑。
寒光闪过，他一手扯开单衣，露出胸腹上的疤痕：“若殿下想要草民归还恩情，草民只能将愈合的皮肉切开，以此抵消你我主仆情分。”
闻言，李翰文深吸一口气，沉重地垂下眼睑：“你就这般决绝？”
声落，只听得皮肉撕裂声响起。
李翰文猛然抬眼，就见长剑顺着旧伤口穿过墨缘的腹部。
“你疯了吗？”李翰文疾步上前两步，为下属避开。
夺剑的手顿在半空中，李翰文五指收拢，压抑道：“本王如今，就这般让你憎恶？”
“草民的命是殿下您救的，不敢憎恶殿下，只是再无法为殿下办事。”墨缘拔出长剑，对准身上第二道伤疤：“若草民侥幸活下来，绝不会与殿下为敌，只希望殿下记住自己今夜所言，成全李姑娘与骆公子。”
声落，长剑再度洞穿身体。
鲜血滴答落在地上，浓稠血腥味惊起枝头鸦雀。
墨缘拔剑，对着第三道疤刺下。
疼痛感席卷而来，他身子晃了晃，强忍着痛将剑刃拔出，提着最后一口气施展轻功离去。
他没有选择走正门，哪怕离去，也维护了李翰文霁月风光的表象。
李翰文怔怔立在原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短短两日，众叛亲离，他真的错了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李翰文身子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爷！”守在暗中的暗卫落下，一把将人扶住：“您没事吧？”
李翰文摆摆手，强行将喉中血液咽回腹中。
“爷！”暗卫蹙眉，压低声音道：“可要将墨缘抓回？”
“由他去吧。”李翰文疲惫地闭上双眼，喉中溢出一声无力的叹息：“他伤得那般重，除非有奇遇，否则根本活不下来。”
当初他为了救墨缘的性命，可是费尽天材地宝，如今墨缘再伤，便是得遇良医，也不会有良药救治。
墨缘，这可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如今你就是后悔，也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