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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有爹生没娘教
李七月将收起的刀子交回张崇明手中，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认真听课：“那你且说说，给你银钱的公子哥是何人，他又为何要陷害我们？”
“那人是谁小的不认得，不过他说了，他这般做，是见不惯不守妇道的女人抛头露脸，仗着自己经历可怜博取贤王殿下同情，带坏水城的姑娘。”郑甲如实答道，不敢有半分隐瞒。
闻言，李七月不由笑了：“带坏水城的姑娘？怎的，女子失了清白，就只能自尽，只能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能说出这番话的，莫不是有爹生没娘教？”
少女言辞尖锐，刺痛在场不少男子。
对于女子抛头露面在衙门当差一事，水城男子大多颇有微词，尤其是，这些女子多失了清白，就更显下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户人家要将一个孩子养到十四岁，你们可知需要耗费多少精力，花费多少银钱，父母将孩子养大，可不是盼着他们受到磨难便寻死觅活的！”说到这，李七月抬头，视线扫过围观人群：“诸位应当没有如此恶毒的想法吧，还是说，大家都想看别人家庭破碎，白发人送黑发人？”
众人缄默，仓皇避开少女目光。
“瞧，这世道还是好人多，牲口少。”李七月轻笑一声，自顾自道：“要我说啊，活着可比自戕需要勇气多了，只有经历过伤痛的，才知道活下去需要对父母多浓烈的爱，多浓烈的不舍。”
声落，她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郑甲：“至于你说的博取同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正好用你们三人证明一番，我们福星村的姑娘是有真本事的。”
郑甲被看得一个哆嗦，恐惧道：“李……李姑娘……小的都招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招了只能从轻发落，难不成做错事，招了就无罪了？你把徐国的律法当儿戏吗？”李七月冷笑一声，冲着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高声道：“咱们福星村的姑娘，有来的就别围观了，都站出来。”
声落，围观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身边人动了，连忙让出一条道。
十七个女子行到人群中间，巴巴望着再度拯救她们的女英雄。
“墨缘大人。”李七月看向墨缘，面上露出恰如其分的好奇：“不知这三人所犯罪行，按照徐国律法，可值十八个板子？”
墨缘会意，沉声道：“按律，杖二十。”
得了想要的答复，李七月拱手，恭敬道：“劳烦墨缘大人让人取三根水火棍来，民女想当众行刑。”
“去衙门取三根水火棍。”墨缘冲身侧侍从吩咐道。
几人挤出人群，一时间，街上安静了下来。
李七月没让场子冷太久，再度冲墨缘拱手：“墨缘大人，民女想知，杖二十，依据的是哪条律法？”
“依据的是徐国法典《民》一卷中第十八条法规，有造谣生事，污蔑女子清白，且造成恶劣影响的，杖二十，罚银一两。”墨缘耐心答道。
此时此刻，他十分好奇，眼前少女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民》？”李七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外，诧异道：“墨缘大人确定他犯的法典是《民》，而非《刑》？”
听得“刑”这一字，在场众人表情各异，气氛很是微妙。
徐国的律法分为《民》与《刑》两部，前者解决百姓间的纠纷，后者每一页，惩戒的可都是犯了重罪的犯人。
墨缘正色，严肃道：“李姑娘何出此言？”
“墨缘大人且听小女子分析。”李七月拱手，不疾不徐道：“他们三人，的确造谣了，但，造谣只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在付诸行动时，所作所为可不仅仅是造谣我们福星村的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众所周知，贤王殿下贤明爱民，处事公正，可他们为了往我等身上泼脏水，将贤王殿下描述为一个公然将府衙布置为淫窝的下九流。此番言论不但折损贤王殿下美誉，更大大降低贤王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这是其一。”
“依照我等与贤王殿下的约定，我等的作用是，暂时填补府衙半个月的人手不足，加速城中堆积案件处理速度，让水城尽快恢复秩序，若我今日没有及时站出来，风言风语一旦传开，便是案件在衙门中有了审查结果，也难服众，我等必定被迫离开衙门。一旦我等离开，案件处理的速度将会减缓，不利于贤王殿下整顿水城，且不论这一两日的时间差会否让恶人趁机脱逃，单就城中经济而言，水城迟一日安宁下来，各家商铺便多一分损失，水城的税收便少一分。这是其二。”
“他们今日污蔑的女子，并非一二人，而是足足十八人，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此举，给予水城女子无形逼迫，甚至可以说是警告所有水城女子，你若是遭到男子欺负而不自戕，那么你就是个贱人，你将终生在水城内抬不起头来，任由别人泼脏水。这是其三。”
“墨缘大人，如此恶果，若不从重处罚，恐日后有人效仿啊！”
闻言，墨缘深深望了少女一眼，沉声道：“依李姑娘之见，当如何处置？”
“这……”李七月红唇轻抿，做出一副苦恼模样：“民女对徐国的律法不甚了解，要不这样，等水火棍来，先杖二十再说？”
话音方落，就见贤王侍从去而复返，不仅带回三根水火棍，还贴心地带来三把长凳。
墨缘示意侍从将郑甲等人按在长凳上，不等吩咐动手，就听得少女道：“墨缘大人，民女有一不情之请，行刑这件事，就交给姑娘们来吧。”
“交给她们？”墨缘有些意外地看向一众少女，入目是一张张错愕的面孔，很显然，她们也不曾料想到李七月会有这一决定。
很快，他收回目光，正色道：“李姑娘，女子手轻，你确定吗？”
他们福星村的姑娘没几个强壮的，让她们来，下手的力道怕是没男人打蚊子重。
“不打紧。”李七月笑，煞有介事道：“我只是想着，她们既是受害者，当出一口气。”
此刻墨缘只想尽快将事情解决，好回衙门处理正事，是以没再坚持：“那便依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