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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太聪明不好
送走贤王殿下，骆富义背着手，悠哉悠哉在院中散步。
行至花园，他抬手折下一支桃花，慢条斯理道：“你说，贤王殿下同墨缘大人生什么气呢？以往贤王殿下对墨缘大人很是青眼，就连高声呵斥都不曾，这还是头一回将人赶了出去。”
管家富贵紧着步子跟上，压低声音道：“依我看，十之八九与李姑娘有关。”
“哦？”骆富义旋花的动作顿住，看向管家的目光添了几许趣味：“何以见得？”
“这两日我同院子里几个福星村的村民打过照面，问了他们一嘴，得知李姑娘是因墨缘大人一句话伤害了她同公子的友情，这才断了同贤王殿下的生意，前儿个，墨缘大人正儿八经同她道过歉了，她也告诉村民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富贵言罢，顿了顿，补充道：“我瞧着今日贤王殿下登门，李姑娘对他态度颇为冷淡，想来此女不仅有能力，还十分有脾气，墨缘大人能得她原谅，必定是表现出十足的诚心。”
闻言，骆富义点点头，示意管家继续说下去。
富贵也不含糊，将自己所见所想一一表述：“墨缘大人显然是将李姑娘当朋友看的，此人刚正，说话难免直白了些，再加上，他知晓李姑娘失去清白与贤王殿下有间接的关联，他与李姑娘越亲近，贤王殿下越防备，主仆之间难免生了隔阂。”
“嗯！”骆富义点点头，对管家的说辞表示赞同：“墨缘的确刚正，贤王当初选他做贴身带刀侍卫，看中的便是他的刚正不阿，可此时，怕也恼极了他的刚正不阿。”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贤王殿下再霁月风光，也架不住有个缺阴德的爹，他要想遮住那些丑事，保住徐国，就得昧着良心，让手上沾满无辜百姓的鲜血。”
“他如今，与我初初跟着他时，已然是换了个人。”
闻言，富贵也不免感慨：“老爷当初便是看中贤王殿下的贤明仁义，想着大公子二公子因世道混乱惨死，不愿让这种悲剧在更多人家上演，这才倾尽家财鼎力相助，为此树敌无数，几度险些惨死恶贼刀下，哪知，皇上竟是杀了二公子的刽子手，大公子更是受尽折磨，而贤王他，接过皇上手里的刀，害死了三公子，如今更是想杀大公子灭口……”
“老爷，我早提醒过您的，从贤王设局残害江云生一家三口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三年前的贤王殿下。”
“世事难料，人心莫测啊！”骆富义摇头，眼中没有太多悲喜：“我不后悔帮助贤王，他的确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我也不后悔步步后退，只想着将过往封存，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父亲，计安他遭遇那般多，我只希望他能忘记过去，娶妻生子过个平稳的后半生，而不是拿命去搏，他赌得起，我输不起啊！”
“只是，贤王他既不愿放过计安，我也只能赌上性命去同他博弈了！”
“老爷莫要伤怀，大公子他是有胜算的。”富贵轻轻将人扶住，宽慰道：“我听阿肆说，近日大公子常常往李姑娘闺房里钻，不但没有戴面具，更没有往身上熏特制的香气。”
闻言，骆富义瞬间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
富贵点点头，表示事情正如他所想。
骆富义皱眉，手中桃花打在树干上，花瓣散落一地：“计安这是盼着李七月知晓他真实身份呢，太过感情用事，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富贵否定了自家老爷的想法，压着声音道：“阿肆的意思是，李姑娘可能早就知道公子的两重身份是同一个人。”
“这不可能！”骆富义高声驳斥，末了，他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当即深呼吸调整状态，严肃道：“富贵啊富贵，我看你是糊涂了，你知不知道计安的真实身份能止小儿夜啼，一个姑娘家家，心智再成熟，也不可能胆大至此。”
“可……”富贵张了张口，小声提醒道：“您忘了，李姑娘和大公子是朋友，她还将找到的黄三钱的私产全都交给公子保管，足可见她对公子的信任。”
“这一码事是一码事，万一她是装的呢？”骆富义皱眉，严肃训斥道：“防人之心不可有，你可别瞧着她同计安好，便掉以轻心，你忘了阿肆说的他最开始如何吓唬李姑娘了？”
主仆二人正低声议论着，拾一行上前，沉声道：“老爷，李姑娘求见。”
闻言，骆富义直起身子朝后看去，就见李七月乖巧立于三丈开外，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对上，骆富义回以笑容，抬脚大步迎上前去：“七月丫头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女子想与骆老爷单独谈谈，您看可否行个方便？”李七月仰着头，神色恭谦，态度柔顺，却难掩骨子里透出的刚强。
“当然可以！”骆富义笑呵呵地应承，神态宛如慈祥的长辈。
他将人引入花园坐下，待丫鬟上了茶点，便抬手将众人屏退。
二人相对而坐，李七月眼睫呼扇着，做出一副拘谨模样。
骆富义行商多年，哪看不出姑娘家的小把戏，当下也不为难，顺着她的态度道：“丫头莫要紧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小女子可就说了。”李七月缓缓抬起头，目光透着几分委屈：“骆老爷可是不喜欢小女子？”
“嗯？”骆富义愣了下，不解道：“你为何这般说？”
“方才骆公子被贤王殿下留下，他们之间，谈了一笔买卖。”李七月轻抿红唇，软声细语道：“贤王殿下表示愿意帮骆公子撮合我们，作为交换条件，骆公子放下对他的成见。”
闻言，骆富义不免愕然，他倒是没想到，贤王会背着他搞这一套，不过……
骆富义正色，狐疑道：“这和我讨厌你有什么关系？”
“若横亘在我与骆公子之间的只是我们彼此，骆公子不会答应贤王殿下的要求，贤王殿下亦不会登门提条件。”李七月声音极轻，透出几许无奈：“周姑娘还在水城，由着贤王殿下派人照拂，不是吗，若非骆老爷您表过态，一个小小商贾人家的姑娘何至于劳驾王爷费心。”
“说到底，您先前对我同骆公子的说辞，不过是暂时安抚骆公子的罢。”
骆富义不料小姑娘这般聪明，一下就将自己的布局戳破大半，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懊恼。
完了，完了，小姑娘闹到他这来了，一会计安知晓了生气，他的计划可全都泡汤了。
“七月丫头……”
“骆老爷，若您不喜七月，可以明说的。”李七月牵强扯动唇角，自责道：“这件事一开始，便是小女子僭越，插手了您骆家的事情，您不喜欢小女子，实乃人之常情。”
末了，她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又道：“实话告诉您，小女子对骆公子，并无男女之情，骆公子会答应贤王殿下的要求在小女子预料之外，若您心有让骆公子甘愿同周姑娘成亲的良计，小女子定倾力配合，且事成后绝不再继续叨扰骆公子。”
闻言，骆富义骤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他“蹭”地站起，怒道：“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恩人，万事以他的喜怒为先吗，怎的如今倒过头来要与我一道算计他？”
“如果骆老爷不讨厌小女子，小女子自然以骆公子喜怒为先，可小女子心知，我出身卑贱，配不上骆公子，您是不会点头首肯的。既然明知结局是他为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伤神伤心，不如趁早将他心思转移，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李七月维持着恭敬姿态，说话时声音却是透出几许哽咽。
“谁说我不会点头首肯？”骆富义有些急眼了，看小丫头这架势，是对他家小子有点意思，他若这个时候将人气跑了，他家小子知道了不得跟他打起来。
“若您心里是同意的，您将周姑娘交托给贤王殿下，岂不是在欺骗贤王？”李七月苦笑，温声细语道：“骆老爷莫急，小女子虽然出身寒微，却不是个性子卑劣的，答应您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在背后挑拨你们父子感情。”
眼看少女越说越离谱，骆富义不免恼了：“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我说我不讨厌你，还能是骗你不成？”
原本他还高兴未来儿媳是个机灵的，如今看来，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