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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墨缘
正午太阳高悬于空，一群人堵在街道上等着，竟是热出一层薄汗。
宋地主在家仆的簇拥下赶来，见到陈捕头的一瞬，他登时摆出苦瓜脸：“官老爷，我冤枉啊，是这个小女子给我做套……”
“宋老爷的意思是，地上粮食不是你的，还是说，契书上的宋家印章不是你按的？”李七月打断宋地主的解释，指着坐于地上的受伤的村民道：“人是你们打伤的吧？”
“我们打伤你们的人，还不是你这小女子匡我在先。”宋地主尤不知实情严重性，指着少女骂道：“借的什么粮食老爷我可说得清清楚楚，是你自愿签字的，如今还倒打一耙。”
“说得清清楚楚？”李七月笑，指着借据道：“说得清清楚楚，写得却不清不楚，宋老爷，我想问，是您有阅读障碍，还是你手下人阳奉阴违，把混了麸糠的陈粮写成新粮。”
“我……”
“您敢说，您没有威胁我们，没有阻止其他老爷借粮给我们。”李七月再度打断对方，一字一句控诉道：“您敢说，您没有逼着我自戕以证同山贼没有勾连，只因我以前不愿委身与你。”
“您敢说，您没有在我发现问题制止村民们签借条时，命打手殴打我。”
“您敢说，您没有表示我们这些贱民不配吃新米，只配吃陈米和牲口吃的麸糠。”
“您敢说，您没有让人动手，没说过我们敢反抗，便让我们死在村子里？”
这些话宋地主都说过，却不是这么个顺序，这么个直白韵味，叫李七月一加工，便化作巨石，拥有令山崩之力。
“我没这么说过！”宋地主面色剧变，倒打一耙：“陈捕头，这个小娘皮她想讹诈我，她想让我穿她这双破鞋，让我花钱养她，我不同意，她便联合这些刁民来污蔑我。”
“你没说过，那你敢指天发誓吗？我敢！”李七月以手指天，露出包扎妥帖的左手腕：“我李七月今日所作一切，只为给村中父老乡亲讨要一个公道，若有攀附宋地主的私心，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到这，她冷眼看向宋地主：“你可敢发誓，若你当真利用我们福星村受难从中敛财，当真把我们做牲口欺负，那你便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永入畜生道不得好死！”
闻言，宋地主脸色瞬息沉了下来。
他扬起大掌，一巴掌朝少女脸上扇去。
他动作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李七月眼睑微颤，强压下反抗的心思。
她知晓，以目前局势，若她反抗，表现出惊人的强势，那么，她便难以占理。
宋地主这一巴掌，她只能受下，坐稳被欺凌的可怜小村姑的形象。
巴掌将要落下之际，一只大手自她背后伸出，扣住宋地主手腕。
“咔”地一声响，宋地主的胳膊被拧成诡异弧度。
“啊啊啊……”宋地主失声痛呼，左右小厮冲上前，瞬间被打倒在地。
李七月侧目，映入眼帘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庞。
这张脸她在漫画中见过，男主李翰文身边的高手——墨缘。
看来，是男主李翰文从中干预了。
很快，陈捕头的态度印证了她的猜想。
只见前一秒还摆着官老爷架子的陈捕头瞬间弯下腰杆，谄媚道：“墨大人，您怎么来了，这等小事，下官能处理好。”
墨缘抬眼看向陈捕头，冷声道：“这便是你说的能处理好？”
声落，他一把将宋地主甩开。
宋地主被甩了个趔趄，捂着变形的胳膊嗷嗷叫唤：“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我是谁……”
“闭嘴！”陈捕头厉声呵斥，恶狠狠瞪了宋地主一眼：“你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吗，三品带刀侍卫，墨缘墨大人。”
听得官阶，宋地主嘴忘了合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三品带刀侍卫，那可是王侯身边的人物啊，为什么这点小事会惊动这么个大人物？
“民女见过墨大人！”李七月屈膝盈盈一拜，不卑不亢道：“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墨缘抬手虚扶少女一把，目光始终放在陈捕头身上。
陈捕头被盯视得双腿打软，一个没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墨大人，您要相信下官啊，下官很认真地在办案，下官……”
“安静！”墨缘冷声呵斥，冲着脸色难看的宋地主道：“今日之事，宋老爷准备如何了结？”
“借条……借条不作数了。”宋地主哆哆嗦嗦道。
声落，见男子将大掌按在佩刀上，他面色骤变，慌乱道：“我赔，我赔，他们的医药费，我出，一个子不少。”
“这个结果，李姑娘可满意？”墨缘扭头看向身侧少女，周身透着凌然正气：“姑娘莫怕，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民女以为，宋老爷应当履行约定，借粮给我们。”李七月双手呈上借条，恳切道：“墨大人，我们福星村遭灾数日，能借粮的地方都跑遍了，因着宋老爷同其他老爷打过招呼，无人愿意借粮给我们，便是招工，丁籍是福星村的，月钱都比别人少三成，提前预支粮食还得算利息。”
闻言，宋地主出声反驳道：“我没有同其他老爷打过招呼……”
墨缘眼一横，宋地主立即老老实实将嘴闭上。
“天灾人祸，谁都不想承受，大家好手好脚的，也从未盼过得到施舍，我们想要的，只是有人能借口粮食给我们应应急，当给的利息，我们一分不少给，哪怕今年秋收还不完，我们可以明年还，明年秋收还不完，我们可以后年还。”说到这，她回首看向灰头土脸的村民，眼眶微微泛红：“我们求的，不过是条活路罢，可如今，宋老爷却想放干我们身上最后一滴血，吃那血做的馒头。”
听得少女所言，在场百姓无不动容。
墨缘眸光微微闪动，怜惜地拧起眉头，冲宋地主道：“宋老爷以为呢？”
“我……我……”宋地主嘴一张一合，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百姓愤怒的目光。
他在心中将少女杀了千刀，嘴上磕磕巴巴道：“可……可以借粮食。”
“借多少，利息如何算？”墨缘沉声追问道。
“借到足够渡过秋收！”宋地主牙一咬，心一横，沉重道：“就按着先前约定的利息算！”
“先前约定的利息？”墨缘接过少女递来的借条，待看到一旦米按二钱四算，秋后需得偿还六钱时，脸色瞬息沉了下来。
他将借条摔在宋地主脚边，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当铺的规矩不过九出十三归，你可倒好，二钱四出，六钱归，你这是准备将村民的皮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