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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读不懂她
黏腻的汗水滴落在身上，李七月手上力道加大几分，撑起那几乎要滑到地上的瘦小躯体。
二人磨磨蹭蹭行入张家院子里，正好遇到出来找水喝的钱小鱼。
瞧见李七月，钱小鱼激动地往前迈了几步：“七月！”
“小鱼姐！”李七月回以温和笑容，矮身将张小花安置在小凳上，而后直起身子关切道：“小鱼姐近日身子骨如何？”
“我……”钱小鱼张口，眼眶红了一圈：“小花把我照顾得很好，就是……没见到你。”
“你这是怎么了？”李七月被少女忽如其来的泪水吓了跳，忙不迭上前。
没等她将人扶住，便被抱了个满怀。
钱小鱼身子轻轻颤动，泪水如大雨倾盆：“七月，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李七月顺势将人环住，温柔地拍抚着少女背脊：“别哭了，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对不起，对不起……”钱小鱼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情绪在失控边缘徘徊。
感受到少女的崩溃，李七月没再追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其顺气，放柔语调轻轻哄着。
“小鱼姐！”张小花支起身子上前，展开双臂加入拥抱：“没事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有七月在呢！”
钱小鱼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那清瘦的人儿：“七月，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李七月笑，无奈道：“你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真奇怪。”
“我都知道了！”钱小鱼垂下脑袋，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往外冒：“那天你为了救我，跑吐了血，差点……差点丢了性命。”
闻言，李七月扭头横了张小花一眼。
张小花扁嘴，小声道：“那天晚上小鱼姐醒来后一直在找你，我没了办法，只能告诉她你的去向。”
“告诉她我的去向，也用不着这么说。”李七月嗔了句，无奈道：“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七月，你不要怪小花。”钱小鱼拉住少女的小手，一点一点用力攥紧，仿佛一松开，就会掉入无尽深渊：“是我一直问她，一直问……我看不到你我心慌。”
“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你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七月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语调很是柔和：“事情都过去了，咱两都没事，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是……”钱小鱼垂下眼睑，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那天因为我……因为我……害你丢脸了……”
因为她闹小性子，因为她哭喊着活不下去，七月把自己的外裳脱给了她，就穿着一件里衣，背着她在街上走着。
她无法想象七月因此受到的冷嘲热讽，无法想象这件事给七月带来的伤害。
这几日，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梦见七月背着她在街上走，街道两边都是百姓，他们指指点点，用烂菜叶砸七月，骂她不知羞，恬不知耻。
她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醒来后第一时间同小花确认七月的情况，每一次小花都告诉她，七月好好的，可七月没来看过她一回，她也找不到七月，好在今天，她看到七月了。
“你害我丢脸？”李七月有些迷惑，这是什么陈年旧事吗？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
望着少女迷茫的眸子，钱小鱼睁大泪眼，含混道：“外……外裳，你忘了吗？”
“外裳？”李七月愣了下，这才恍然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也值得你以泪洗面？”
“七……七月……”钱小鱼轻唤，不可置信道：“你……不介意？”
七月可是黄花大闺女，陪着她们丢了名声也就罢了，还为她丢了脸面，她当真能做到毫不在意？
“我脸皮厚，有什么可介怀的？”李七月用手板正少女肩膀，严肃道：“你若是真心感谢我，就调整好心态，好好养病。”
“我……”
“嗯？”李七月蹙眉，面上露出几许不赞同。
钱小鱼赶忙用手抹去眼角泪珠，抽抽搭搭道：“我一定调整好心态，一定好好养病。”
“这就对了。”李七月展颜，明朗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的，咱们要向前看，知道吗？”
“嗯！”钱小鱼点头如捣蒜，只觉鼻尖一阵阵发酸。
“坚强起来！”李七月拍了拍少女肩膀，随后自然地揽住身边站立不稳的张小花，坏笑道：“瞧见小花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了吗，等你身子骨养好了，你也得加入集训。”
“一定加入！”钱小鱼不假思索答道。
“不仅要加入，更要认真练！”李七月说着，晃了晃张小花软绵绵的胳膊：“小花为了不让我失了威严，可是咬牙撑着和汉子们一个标准练习，你得向她看齐。”
“我一定同小花学习！”钱小鱼依旧回答得毫不犹豫。
闻言，李七月乐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弯起，明媚如朝阳。
张崇明立于一旁静静观望着，心绪愈发复杂。
他……读不懂李七月，一点也读不懂。
她的聪明狡黠，她的锐利果敢，她的明媚潇洒，便是出身极佳的女子都未必能拥有，更何况，她才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难道，这世间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七月感觉到张崇明又在看自己，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打从他两见面后，他便常常偷看自己，那目光，就好像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什么。
很显然，她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过她不在乎，更无意隐藏，因为他是她如今最佳选项，以后，他会跟着她做许多事情，他看到的，只会更多。
安抚好钱小鱼，李七月没多逗留，挥挥手潇洒离去。
李七月一走，张崇明便快速将妹妹拉到一边，神情很是严肃。
张小花险些站立不稳，诧异地看着兄长：“大哥，你怎么了？”
“她……”张崇明张口，询问的话梗在喉头。
“怎么了大哥？”张小花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免有些奇怪。
“没事！”张崇明松手，抬脚大步离去。
他差点忘了，妹妹同七月妹妹的关系比同他这个大哥好多了，他想在妹妹这探口风，几乎不可能，等会一转头，妹妹还要到七月妹妹那把他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