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大声喊道:“爹爹!”
张希洛挂着两滴泪珠子,说道:“大人不必为我说话,还是先救人要紧,等人被救上来了,我再跟你们一起去公衙。”
王启明着急道:“王妃切勿这样说,我们都是相信您的,无论落入水里的姑娘是死是活,我们都不会把您送去公衙。您放心吧。”
“那就多谢王大人如此相信我了。”手绢底下的唇微微勾了勾。
湖面上有人冒出头来,对着案上的人道:“人已经沉到底了,咱们没办法往下游了,得着船把她打捞上来。”
这就是活不了的意思了,王宣泄了气,怔怔地站在原地。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你们还是把我送去公衙吧。”张希洛快哭断气了。
王启明闭了闭眼,道:“今日之事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当没发生过,王妃只当来这里散了散步,其他就交给下官来处理吧。”
“那,那就有劳大人了。”她伏了伏身子。
湖边常年停靠着船只,有人拿了渔网过来,几个强壮的大汉上了船,将网撒进湖里,沿着林清浅落水的地方来回兜转。
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将人捞上来。
王启明又找了几艘船,用同样的方法在湖里来回寻找。
天逐渐暗下来,很快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用火把照明。
湖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人在挥手,一个声音传上来,“找着了!找着了!”
众人大喜。
王启明让他们赶紧将人送上岸。
林清浅的尸首被人从湖里捞上来,脸上沾了不少淤泥,正经睁得极大,头发凌乱,和开始在台上弹曲子的那个柔弱好看的姑娘已经大不一样。
张希洛转过身去。
琴儿也害怕地跟着转过身去。
王启明走上去道:“人已经上来了,王妃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张希洛清明的眸子闪动,泛起泪光,“可是……”
“此事就照下官说的办,您权当没这回事。宣儿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不懂事,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您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下官这就送您回去。”
“若是给您造成了麻烦,那我现在这里给您道歉,就先回去了。”
王启明毕恭毕敬地把人送上轿,消失在漆黑的院子里。
外面有树叶飒飒的声响,张希洛掀开窗上的小帘子,风吹进来,让里面沉闷压抑的气氛轻松了些。
琴儿探出个脑袋在窗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道:“王妃,您还是把帘子关上吧,当心着凉。”
“不凉,吹会儿心里舒服些。”
“哦。”
张希洛把头搁在窗上,半个脑袋露在外面,看着琴儿不断打哆嗦的手,打趣道:“你要是害怕也坐上来吧。”
琴儿来了精神,“真的吗?”
张希洛叫停了轿子,对着外面快下破胆的琴儿道:“还不快进来,当心林清浅跑来抓你。”
琴儿大叫一声,撒腿就跑,整个人像只猫儿一样窜进来。
惊魂未定道:“王妃可吓死奴婢了。”
张希洛安慰了她几句,靠在琴儿肩上闭着眼睛假寐。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时时都能在梦里看到林清浅躺在地上的样子。
当时她已经尽快地转身,可还是不小心看到了一点,让她这一觉在梦魇里起起伏伏。
忽而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这声音是邢书宇的,她高兴极了,脑子清醒过来。
睁开眼果然看见邢书宇那张好看略带疲惫的面庞,鼻尖发酸,双手迫不及待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幸好你来了。”
邢书宇搂住她的腰,哄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去参加王大人的寿宴吗?怎么会比我还回来得晚?”
张希洛在肩上舒服地蹭了蹭,“就是啊,我改回来得比你早些的。”
“你这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邢书宇惩罚性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想忘掉,张希洛收拢手臂,“今日喝了些酒,有点醉了,在王大人府上歇了会,所以回来晚了。”
邢书宇若有所思,双手往下滑兜住她的屁股往上一抬,把人就这么抱出了轿子。
整个晚上,邢书宇都抱着她,哄着她睡觉。
她始终睡不着,额间直冒汗,手死死抓住他的中衣,邢书宇想要起身倒杯热水都没法。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张希洛的眼睛都还睁得大大的,邢书宇也一晚上没睡,他不禁想笑。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去了一天太想我了?”
“嗯”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
邢书宇叹口气,“那咱们也该起来了,你看屋子里都亮堂了,再不起来咱们就该吃晌午那顿了。”
张希洛猛地抬头,看着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邢书宇拍拍她的背,“反正不早了,什么时辰也无所谓了。”
是的,今日是邢书宇到顺天府以来,第一次迟到了。
府上的人见了他们两个都用很暧昧的眼神看他们,邢书宇只当没看见,搂着张希洛往膳堂走。
两个人吃饱了饭,坐在花园里腻腻歪歪。
城郊,某宅子。
张立德手里拿着一根簪子,往上哈了一口气,用衣服擦了擦。
“是真的吗?”
花月点头,“是真的。”
“那就好,今后咱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靠这跟簪子了。”
“你确定拿去赌场就能赚回来更多吗?” 花月有些舍不得,视线黏在簪子上不肯挪开。
“那是当然了,你别碍我好事,我今天必须要拿去赌最后一把,把之前的仇给报回来,让他们瞧不起我!”
张立德把簪子放进怀里,丢下花月出了门,走到院子里时候放轻了脚步,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张氏夫妇的房间。
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才加快速度跑出了门。
赌场门口,几个人在门外垂头丧气地蹲着,张立德绕过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等等?”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回头看着张立德道。
张立德回头,看着那人,得意地问:“干嘛?”
“你身上不是输得连裤衩都没有了吗?怎么还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