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穆桂英挂帅,这回咱们继续——”
“不说这个了,我们要听宫里的事儿,你这太无聊了,都讲了多少次了。”
茶馆里,闹哄哄的。坐在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听着台下客人的提议,思索了一阵,一拍桌子。
“好,那今儿咱们就不说老故事了,说说新的!”
底下顿时来了兴趣,一双双眼睛皆看着台上,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年近花甲的先生。
“话说,咱们京城里有位被逐出宫的皇子,在所有皇子中排行十三,本是宫里最有才情最有谋略的一位,可是因为作风不正——”
“得了,这个您早就说过了,我们要听新的!”
那说书先生两次说话都被打算,心里不禁气愤,可是架不住人家给了茶水钱,只得笑着应承。
“那老夫就直入正题,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前几年这位特殊的王爷,曾经轻薄了中部侍郎的庶女王宣一事,最近历史又再次上演,那王爷前儿个夜里潜入王宣大小姐的闺房彻底玷污了她……”
这说书先生把从坊间听来的事情,全都当故事说出来。
内容详尽到张希洛和邢书宇先后进府,以及出去的时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事清已经逐渐扩散开来,很多人都知道,但来听书的图的就是打发时日,再次听到也能吃进嘴里嚼一遍。
底下的客人交头接耳的说道,有些说的神乎其神,已经到了张希洛要害死王宣,以平息此事的地步了。
邢书俊则成为了这次事件的伟大受害者,张希洛便是邢书宇的帮手。
而这个最大的恶人还在公衙里处理事务。
张希洛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嗑瓜子,气定神闲的样子让琴儿一度以为他们嘴里讨论的并不是王爷,而是和张希洛毫不相干的人。
“王妃,您说说话呀,他们这样太过分了!”琴儿捏着袖子,小脸涨的通红,气鼓鼓地看着在场的人。
“无妨,不过就是些传闻。”张希洛拍拍身上不小心掉落下来的瓜子壳,站起来道:“咱们快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如她所想,这件事情以惊人的速度传到大街小巷。
那日从王启明府上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到这对父女两个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此作罢。
他们这是要借助民众来讨伐邢书宇。
只要事情闹得够大,百姓们都统一站在王宣那边,邢书宇就毫无胜算。
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何况在这些人眼里,邢书宇还是个惯犯。
恐怕事情还得再次发酵,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门口,石头紧紧忙忙地跑来,说王宣父女俩跑到公衙里去了。
行动倒是挺快,张希洛脚还未踏入门槛就收回来,直接改道去了公衙内。
衙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外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希洛挤了半晌,还是在外围游弋。
公衙右手边有条巷子,拐进去就是后门,张希洛早前在这里闲逛的时候发现的,此时这个发现派上了用场。
她闪身,悄悄钻进巷子,伸手拉后门。
没拉开,于是改敲门。
“是谁?”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急躁,兴许是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以为是哪个凑热闹的小老百姓过来了。
张希洛耐心解释,“我是王妃,请你们开开门。”
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官差瞧见张希洛,让她进了门,领到赵丙面前,“头儿,这人说她是王妃,属下带过来给您看看。”
赵丙遣退了那人,看着他们二人来时的路,朝张希洛拱手道:“王妃受惊了。”
“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快带我去见王爷。”
赵丙有些犹豫,“王妃,王爷说如果您来了,就让您回去,这里不适合您呆。”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张希洛很明白,只要邢书宇的命令,赵丙都会听从。
不管谁说了相左的话,他都不会听。
邢书宇现在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张希洛真担心王宣和王启明使诈,他会应付不过来。
情急之下,她只得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地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改天我就在王爷面前吹你的耳旁风,让你丢了职位,回家种田去。”
赵丙一脸为难,哀求:“王妃,属下不过只是一个侍卫,好不容易才有了几个属下,您就放了属下这一次吧。”
张希洛哪里肯听他的,拨开他,就朝公堂里走。
赵丙伸了伸手,最后停下来,看着那抹倩影踏进了门槛。
堂内,王宣和王启明跪在公堂内,邢书宇坐于高堂,头顶有清正严明四个大字,场面严肃。
见到张希洛进来,邢书宇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在身边父女俩憎恨的眼神下,张希洛跪下,朗声道:“妾身听说有人污蔑夫君,特来旁听,不知夫君可否答应妾身这一次?”
邢书宇无可奈何,一记寒冷的目光射向门口的赵丙,后无可奈何地看向她。
“这里是公堂,王妃来这里不合时宜。”
明了这小妇人的性子,邢书宇未等张希洛说话,就吩咐赵丙把人带出去。
赵丙得到命令,悻悻地跑进来,恭恭敬敬地道:“王妃,请吧。”
张希洛没动,清明的眼珠子一转,眼角犯上一抹红,两条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邢书宇心里一软。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
“王爷,您是妾身的夫君,如今有人污蔑你,妾身却不能在一边和您同甘共苦,妾身好难过。”
王宣恨道:“你们两个可真是狼狈为奸,这时候装上情真意切了,之前没进王府的时候,可是和太子殿下暧昧不清呢。”
说完,想到不能嫁给邢书俊了,王宣就牙痒痒。
张希洛一个眼神都懒得投过去,微微垂着眸子,看着身前的那方空地。
“早就跟王小姐说了,给人定罪至少要讲证据,妾身和太子殿下什么都没有,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才让大家误会了。”
“王妃说得对,小女为揭发事实真相,特地带了隐婆过来,只消片刻,便能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