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成什么稀罕人物被围观,他蹬上一根凳子,纵身一跃,跳上了围栏,坐回位置上。
拿了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对面的碗里,“夫人,吃吧。”
张希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刚才邢书宇说的每一句话都她撞在心上,从楼下飞上来的那一刻,未免也太过英姿飒爽了些。
心里万分窃喜,把碗里的肉塞进嘴里,喜滋滋地嚼起来。
回到府里,张希洛叫琴儿把上次从公衙里顺走的那件官差服侍洗出来,次日清晨便起了一个大早,换上衣裳。
唇上贴着两片胡子,眉毛特意照着男子的模样描摹,脸上涂上一层淡黄色的特制胭脂,她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
模样比上次在公衙里那次要像些。
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邢书宇起来了,张希洛走过去,替他更衣。
邢书宇无声地笑了笑,扯了扯那胡子,“有模有样的。”
“那是当然,妾身这次可是……”她顿了顿,道:“妾身这次是在街上精挑细选才找到这么好的一片胡子。”
“那为何昨夜府里的管家痛哭流涕的。”
“是吗?”张希洛有些心虚,故意加大了音量。
她昨日在街上忘了买胡子,便拜托管家把胡子剃了赠与她,没成想这么快就被邢书宇发现了。
“妾身是想着天气热起来了,管家留那么长的胡子也挺热的,不如就叫他剃了顺道送来了。”
“下次可不许这样。”邢书宇倒是不介意她乔装打扮,只是一想到那胡子是管家的,就不能如往常给他好脸色。
昨夜不小心就发了一次火,把那管家给委屈哭了。
张希洛随便搪塞了几句,拉着邢书宇出了门。
第一次去公衙当差,她别提多兴奋了。
公衙里的人见着邢书宇身边多了一个俊秀的随从,不由多看几眼。
私下里纷纷开始质疑赵丙是否失宠了。
整个上午,张希洛都是在一道道审视下活动的,不过她受惯了被人的注目,早已习惯。
况且她也不管别人对她的看法。
“是谁?”赵丙从墙后走出来。
日照高头,张希洛提着一个硕大的篮子去往厨房的路上,听到有人叫自己,脸色微微一变,下头低下来。
“参见赵捕头,小的是刚进公衙里当差的。”上次的易容十分简单,容易被识破,这次她特地观察了男子的特质,重新在脸上做了些手脚,可心里还是颤颤的。
毕竟和赵丙见面的次数确实多。
赵丙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再看看她手上的篮子,明了大概,缓缓道:“你去吧。”
张希洛提着篮子就走,期间害怕被叫住,脚下步子跨得极大。
到了厨房,厨子把碗筷和饭菜放进篮子,分别送去给衙里值守的官差。
跑了一圈下来,身体都快要散架,她靠在一颗树上喘气。
随即被领头看见,一顿臭骂轰去做事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得去收碗筷。
没了王妃这层身份,她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经验最低等的衙役,这里每一个人都比她来得久,谁都能使唤她。
盆子里的泡沫漂浮在一层油水里,散发出一阵油腻味儿。张希洛停下手里刷盘子的动作,抬头看天。
“怎么样,感受如何?”是邢书宇。
张希洛侧头看向一边,没见着人。
她听着那话明明语气平常得很,心里就是觉得邢书宇一定是在嘲讽她,倔强道:“勤劳本就是美德,没什么感受。”
好一会儿没有回应,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预想到他笑话她。
张希洛更加不服气,“王爷有本事藏在暗处,不如出来说。”
厨房挨着一条走廊,边上就是一排各种用途的屋子,邢书宇就坐在其中一间,透过一扇小窗便能看见在院子里洗碗的张希洛。
他从窗户里跳出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手伸到盆里拿了一个没洗过的碗擦起来。
动作生硬无比,张希洛的气却消得一干二净,笑道:“王爷尊贵得很,还知道调侃人,怎么还亲手洗起碗来了?”
邢书宇淡笑,手上动作没停。
张希洛也不介意,埋头洗起来,埋在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洗到最后竟然觉得洗碗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那新来的小子胆子还真大,蛊惑王爷洗碗呢!”
“就是啊,我就没见过有这本事的人。”
两个厨子站在锅前,看着院子里的场景说道。
领头恰好在里面,也朝外头看了一眼,拳头硬了。
多了一个人帮忙,碗很快洗完,张希洛把洗好的碗拿回厨房,看着那两个厨子,问道:“您看这碗干净了吗?”
“干净了干净了。”一个厨子脸上笑着,余光则把张希洛浑身给打量了个遍。
张希洛把碗从盆里拿出来,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收拾妥当才出了门。
接下来她还要打扫整个公衙,每日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上午那次因她动作太慢,不熟悉,一直拖到现在。
将厨房门前的小院子打扫干净后,她拿着扫帚去了前院。
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张希洛差点直不起腰来。
第一日就这样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点,那邢书宇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胡思乱想间,有人推了她一把,“你胆子挺大的呀,居然敢让王爷替你做事。”
张希洛顺势往前晃了晃,皱眉就要反驳,忍下来又改为一脸地顺从。
“领头,不是小的让王爷洗的。”
领头眼生的刻薄,生气起来更加让人难以直视,直视简单地瞄一眼,都能感受到这个人的阴狠。
“你是说王爷平日日理万机,不吃饭都要帮下人做事?”
他没吃饭?张希洛以为整个公衙只有自己没吃饭呢。
“领头,小的该死,日后一定不让王爷动手。”
“明白就好,把地扫干净了。”
张希洛老实应着。
那领头交代完,离开。
邢书宇靠在墙角,看着这一切,不言语。
身边的赵丙先急了,“王爷,咱们要不要暗中保护王妃?”
“不必。”邢书宇看领头离开,也站正往天禄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