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得意地笑,势在必得地道:“到时候王爷和王妃可不要赖账才好。”
张希洛抬头,往王宣身边看了一眼。
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跪在地上,唇下一颗豌豆大的黑痣尤其显眼,中间还生出了一根毛。
张希洛一挑眉,没有放在心上。
邢书宇一个头两个大,张希洛没来还好,他还可以专心和这父女两人斗智斗勇,说不定还有一定胜算。
可这女子平时看着听听话,关键时刻就爱冒出头来,叫人分神。
她没来之前,他们就说到让隐婆验身的地步,此刻王宣又提及。
验身是势必要进行的了,不然外面这一大票人出去不知道会怎么说。
邢书宇揉了揉眉心,“好,那就验身。”
张希洛瞅着那隐婆不顺眼,说道:“既然夫君现在在公堂里办案,那今日切身就暂且把对您的爱称放在一边,称您一声王爷。”
邢书宇但笑不语。
张希洛有模有样地拜了一拜,“王爷,妾身认为王小姐带来的隐婆不妥,他们很有可能之前就已经串通一气,这次来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根本不会说实话。妾身认为应当另寻一个与我们双方都无瓜葛的隐婆才妥当。”
王宣脸色未见多大改变。
邢书宇点头。
这里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且有办案资格的,便是顺天府尹了。
他看向坐在一边看戏的府尹大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此事有劳您了。”
“是。”就近的官差主动走过去,府尹交代了几句。
那官差出了公堂。
王宣坚决否定提议,“小女不同意,王爷常年呆在顺天府,和府尹大人的关系恐怕早就匪浅,让府尹大人找隐婆对小女也太不公平了。”
府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呵斥:“你既然都已经到这里来伸冤,难道不知道这里都是由本官说了算吗?本官找的人就是最放心的,王小姐这说的意思是,以后本官要怎么办案,还要另找人吗?”
王宣气焰下去了一些,语气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小女可不是那个意思。”
府尹哼了一声,讨好似的看着邢书宇。
邢书宇微微点头。
在这里,还是王爷最大,甭管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别当场得罪人是他做了这么多年官所得的最佳心得。
王宣在堂内委委屈屈地哭了一个时辰,门外的看客和堂里的人也不厌其烦地看着她哭了一个时辰。
只有邢书宇把张希洛上下左右打量了个实实在在,心想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呢?
沉闷的气氛让人窒息,看客们受不了要走人的当口,两个人从外面人群里挤进来了。
官差领着一个同样五十左右的妇人进来,跪下道:“大人,稳婆来了。”
邢书宇把视线从张希洛身上挪回来,眉尖动了动,瞥向一边的府尹。
府尹摸了把胡须,朗声道:“既然人已到了,那就开始验吧!”
王宣跟着后来的隐婆进了棚里。
张希洛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验身要用的地方了。
“府尹大人,下官虽从官多年,也抵不过有人在背后暗算,请府尹大人一定要秉公办案,不要让小女蒙冤才是。”王启明话里有话,众人怎么听多像是在说邢书宇。
此时邢书宇不好说话,但张希洛就没想这么多。
“大人何须多虑,谁知道这次太子殿下突然要娶你是不是因为王小姐早就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此时不是清白的,也不意外吧?”
既然他们要把账赖到邢书宇身上,那就别怪她乱说话了。
只要能让邢书宇免遭迫害,她坏一点倒也不没什么。
左右这一世,她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知书达理,明是非的人。
王宣在棚子里起的够呛。
这棚子不过就是几张屏风搭建而成,公堂里加上官差就有数十号人,外面乌泱泱地还挤了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仅隔着一扇薄如纸的屏风眼神,本就是伤颜面的事情。
这下子可好了,现在有没有破处子之身,这位王妃都有的说。
王宣当场大哭起来,声音差点掀了屋顶的瓦片。
王启明有些拉不下脸来,喊道:“宣儿,你记住,今儿你是来证明清白的,可别叫人看了笑话!”
王宣吸了吸鼻子,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隐婆一番检验之后,将手指退出来,取下手套,伸手在盆里洗了把手,领着王宣面无表情地出了棚子。
走到堂中央,那隐婆跪下道:“王爷,府尹大人,老奴方才经查验,这位姑娘却已不是完璧之身。”
王宣手指发着抖,叫喊出声:“王爷,妾已是你的人,妾就算是死今儿也不能随爹爹回去了。王爷若是有一点怜惜之情,就收了妾吧。”
王启明跪在地上,背脊打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邢书宇开始以为王宣就是想嫁人之前,蓄意报复,没想到她当真和人行了苟且之事,从此就要赖上他了。
内心也无法平静,当即怒了。
拒绝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细想这事他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关系,只得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张希洛仰着下巴道:“方才我就说过了,王小姐必定是和太子殿下先前就好上了,不然太子殿下不会那么急于娶你,不过王小姐为何这么执迷于王爷?上一次你为嫁王爷,谎称自己被调戏,可知这种拙劣的手段被人知道,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说得不带一丝拖沓,好似事情就是这样的,让外面看戏的人都傻了眼。
愤愤揣测王宣的真实用意。
窃窃私语声,击垮了王宣紧绷的神经,她推了一把跪在身边的张希洛。
整个人按上去,掐着张希洛的脖子,龇牙咧嘴地道:“你胡说!你胡说!”
邢书宇起身,几步上前去。
赵丙看见,也从外面跑进来,中途听到身后的百姓增大的呼喊声,扭头跑到大门口,招呼着堂内的官差,一并将这些往里闯的老百姓全部堵在门外。
张希洛无法呼吸,耳边想起尖锐刺耳的鸣音,脑袋逐渐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