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洛又睡过头了。
醒来看见外面艳阳高照,快到晌午了,她直敲脑门翻身下床,兀自抱怨了琴儿几句。
推开窗户喊了一声:“琴儿,你在哪儿?快端盆水进来!”
然后开始自己先行穿衣打扮。
等她连发髻都自己梳理好后,琴儿才慢悠悠地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到盆架上。
张希洛看着镜子里的琴儿,纳闷:“你怎么今日都不叫醒我?”
“王妃,今早王爷出门时不让奴婢叫醒你,说是要等您睡到自然醒。奴婢等了一个时辰看见您还在睡也过来叫过几次,可您睡得太沉了,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
琴儿拿着洗过的湿帕子走到张希洛面前,替她擦脸。
“你说是我自己睡得太沉?”张希洛不敢相信。
往日邢书宇折腾她到半宿,除了第一次早上起来日上三竿以外,每次早上也不过懒床一个时辰。
昨日她睡得极早,吃了饭回房就睡下了,醒来却已是晌午。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琴儿在她脸上涂涂画画,自己郁闷着。
琴儿上完妆后,张希洛站起来习惯性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余光瞥见床尾小凳子上放着一个圆形的铜盒。
想起昨日赵欢仪貌似送了她一个熏炉,走过去拿起来闻了闻,香味儿还是很浓郁。
张希洛本不喜欢这些香气太浓的东西,可是这个熏炉散发出来的味道给了她一种踏实的感觉。
昨晚睡得沉,或许和这个有关系。
张希洛活动了一下手臂,嘴里湿润也不再打喷嚏,一晚上这些病症全都好了。
这熏炉当真是挺管用的,她走到床边拿了黑玉出来,将用过的熏炉和雨一起交给琴儿。
“你把这个送去赵姑娘那儿,就说是我给她的谢礼,让她一定要收着,如果可以,让她顺便再送一些熏香过来。”
“是。”
琴儿领了命,不敢耽搁,径直去了赵欢仪那儿。
门是关着的,琴儿走上前和门前的丫鬟交涉两句,便抬手敲门。
少顷,门开了。
赵欢仪走出来,瞧见琴儿手里的东西,笑问:“王妃可好了?”
“好了,多亏了赵姑娘,这是王妃让奴婢拿来给您的,说是给您的谢礼。另外,这个熏炉是王妃还给您的。”
琴儿把两样东西递过去。
“王妃能好起来,那太好了。”赵欢仪点头,接过来。
“王妃还说如果您还有那熏香,能不能再给她送一些过去。”琴儿诚恳道:“我家王妃身子从小就弱,容易感染风寒,若是赵姑娘肯帮忙,琴儿感激不尽。”
赵欢仪笑笑,“这说的什么话,你等着。”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拿了一袋鼓囊囊的包裹出来,“这里就只有这么多了,若是王妃每日都点上的话,大概能用两个月,要是喜欢,等王妃用完了你再过来找我要便可。”
包裹外层是红白相间的翠花布料,十分好看,可见主人很稀罕里面的东西。
琴儿有些不好意思,“赵姑娘手头本就不够宽裕,却肯拿这么好的东西出来给王妃,琴儿在这里多谢您了。”
“这有什么,不就是举手之劳嘛。”赵欢仪从怀里摸了一颗糖果出来,放进琴儿的掌心,“这是前几日翠碧给我的糖果,我吃着挺好吃,特地给你留了一颗,你拿着。”
“这怎么好意思……”琴儿眼圈一热。
糖果金黄色的外壳,被阳光衬得十分抢眼,这种糖果一看就是糖果铺子里最好的那种。
丫鬟一个月的例钱也不过十钱,也不见得能买多少。
赵欢仪肯留一颗给她,琴儿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行了,快别说了,你也还有事情做,还不快些回去伺候着。”赵欢仪把她往外推,自己回了屋迅速关上了门。
王府外,东十字大街。
张希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对身边的摊子和来往的人群提不起什么兴趣,一门心思用在别处,脑子里被各种事情占满了。
关于李胜,这个人在天牢里呆了十年。
有能力把她弄出来的,也就一个邢书俊了。平白无故的,把一个永远也翻不了身的罪囚冒着极大的风险弄出来,就为了刺杀她么?
邢书俊的目的绝不在此。
张希洛挠了挠头,耳边熙攘之声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邢书俊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杀她,而是要借李胜的手杀邢书宇?
这个念头一起来,张希洛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思绪也逐渐找到了方向。
邢书俊故意放出李胜,不过就是想接着李胜有非报不可的仇怨,与其做了一个交易。
这个交易就是李胜可以报自己的仇,去杀了相府里的任何人,但也要满足邢书俊的要求,去刺杀邢书宇。
所以那天的祭祀,李胜本是打算连着他们两个一起杀了,因为私仇,便先对她动了手,没想到箭被邢书宇凭空接住,刺杀失败。
还没开始第二次偷袭,就被邢书宇的人马抓了。
张希洛左右摇了摇头,理清楚脑子里的头绪,确定有这种可能性。
邢书俊和邢书宇两个人向来不对付,在邢书宇还没有落败之前,能与之抗衡的在没有别人。
无论在才情还是谋略,身为太子的邢书俊都要略低一等,为了防止邢书宇翻身,干脆借着李胜这把刀将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李胜为何知道自己的容貌,这天下能人异士太多了,找个技艺好的画师便能把人物图像画得和真人有七八分像。
加之那天她王妃的身份,一眼便能从那日在场的所有人中认出来。
烈日当空,张希洛有些站不稳,吩咐琴儿买了一碗糖水,喝下去才见好了些。
“王妃,咱们回去吧,外面太热了。”琴儿拿着扇子轻轻在张希洛一侧摇着。
主仆二人在街道上游走,张希洛一身的华服和出众的长相在整条街形成了靓丽的风景线。
不少人回头看,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为她驻足的人。
一个小孩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昨日回府时,向她泼水的人貌似就是这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