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调虎离山,这虎,不是士兵,而是朱清儿。
鸟群将朱清儿团团围住,让她离开不得,更遮挡了她的视线。
喜鹊灵飞到外围,看到齐周家中火光已起。另有鸟群叨扰着士兵们,让他们无法全力灭火。
齐周在房中,腿骨还没长好,看到外面有火光,叫来王全赶快进来。
王全要扶齐周下床,齐周却推开他,“去拿罪证!不能让罪证也被烧了!快!”
“老爷!可是你怎么办!”
“别管我!罪证要紧!交给慎王!这是本官的最后一搏了!”
王全知道罪证藏在柜子后面墙上凿出的一个凹槽里,可那边在床的对面,拿了罪证,他可能就救不了老爷了。
齐周看出他左右为男,厉声呵斥:“罪证!没有什么比罪证重要!快去啊!”
王全被说服,“老爷!你等着我拿了就来!”
他跑到柜子后面,透过门窗能看到火光已经将整个屋子包围,外面很喧闹,似乎有人在灭火,可火势没有一点见小的样子。
王全费力把柜子推开,火已经烧进屋子里了。上层飘着浓浓的黑烟,齐周滚到地上,呼吸这地面上稀薄的空气。
王全手忙脚乱,凹槽里面有两个厚册子,都是知府的罪证。他拿出来后,怕火会烧到罪证,便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起来。而后跑到齐周身边,想要扶齐周起来。
齐周推开他,手上湿漉漉的。他把茶水泼在了自己身上,推开王全的手,“你快走!把东西交给王妃!若是能快点灭火,我还有可能活下来,活不下来也是我的命数,你快走!”
“可是老爷……”
王全还要过来搀扶,气得齐周拿起手边一切能拿到的东西往王全身上扔。王全被赶了出去,可面对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一时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王全满头大汗。他怀抱着罪证,打算一口气冲出去。打不了身上沾点火星,到外面打个滚也就灭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时,忽然飞来一大群虫子,在火光中十分显眼,黑乎乎的一片。这群虫子冲着他就过来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抢他怀里的罪证。
王全弄不明白怎么会跑出一群虫子来抢罪证,虫子能懂什么啊?还能帮着知府不成?可这罪证一直放在墙里藏着,没有沾染过能让虫子喜欢的东西,怎么就会被虫子哄抢?
王全一手抱着罪证,一边挥手轰赶,全完全没有用。这群虫子并不怕人的样子,是一群瓢虫,也没有伤害王全的能力。它们细小的脚撕扯王全怀里的布包,王全实在逃不开,只好躲回屋子里去。
齐周趴在地上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忽然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来,他还以为是来救他的人。
结果是王全回来了。齐周从希望到失望,心里难受极了。“你回来干嘛!”
王全哭丧着脸:“老爷,出不去啊,外面好多虫子抢这两本罪证,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
“虫子?”齐周问了一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对!虫子!黑压压的一片!”王全也认真说道。
“你才是中邪了吧?”齐周依然无法相信。
“老爷我说真的,这群虫子太邪门了,它们就抢这东西,别的什么都不碰,连火都不怕了!”
王全声音恳切,听着也着实不像是说谎。难道是被大火吓得产生幻觉了?
“你把门打开。”齐周说。
王全死命摇头:“不行啊老爷,一打开外面的虫子不就都进来了!”
“本官倒要看看这奇观。”齐周不信邪,不亲眼看见,他怎么也相信不了一群种子会进来抢人的东西,还偏偏就是那罪证。
王全劝了好多遍,齐周都坚持,最后齐周不得不用命令的口吻,让王全必须打开。
无奈,王全只能不情愿地,慢手慢脚打开了门。
门外在火光的映照下,能看见一些黑压压的影子,像是有人在晃动。直到门打开的瞬间,这些黑影饿狼般扑进来,直接穿过王全,扑向被放在地上的罪证。
“糟了!”王全忘了这事,立刻扑到地上,可虫子们十分灵活,一大群包裹着罪证,用它们纤细的脚合力将罪证抬起,悬在空中。罪证像是自己被一块黑布包裹住飞起来,顺着打开了的门就飞了出去。
王全追出去,却被火焰扑了回来。
齐周傻眼了,竟然还真是一群虫子,把他辛苦攒下的两本罪证给带走了。
不管它们带去了那里,只怕是离开这片火的时间,就足够罪证沾上火星,化为灰烬了。
他费劲心力保护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王全拍着大腿回来,气得直埋怨齐周。“老爷啊!我都跟你说了你就是不信!这下好了吧?全没了!”
齐周的思绪被拉回来,屋顶传来雨水似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奋力灭火。罪证没了没有关系,现在他必须活着。那些罪证他都记在脑子里了,只要他活着,他就还能写出来!
“王全!快!扶我起来!我们要逃出去!不能死在这!”
齐周突然的奋起让王全有些愣神,转瞬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王全抹点脸上的泪,蹭了一脸的黑灰,他迅速爬起来,抖了抖衣服盖在齐周头和背上,蹲下身让齐周骑在自己身上。
“老爷扶好了,王全这就背您冲出去!”
虫子们拿了罪证之后,飞到外面找到了流碧。流碧正在指挥大家灭火,可火势实在是大得离谱,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就从一点天上落下的小火星变成熊熊烈火。
太奇怪了。
士兵们都帮忙扑救,可水只能一点点从水井里打,根本来不及扑灭大火。
就在这时,一群黑乎乎的东西从火光中飞出来,还飞到了流碧面前。
流碧和士兵都很懵逼,就见这些虫子把两个厚厚的本子扔在地上,而后又蜂拥着离开了。
地上那两本,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流碧只好迷惑着捡起来。
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一本是账本,另一本写的都是知府老爷做过的事,以及对应了账本里的那一日哪些记录等等事件。
“这……这是知府老爷的日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