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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死不瞑目
接连的失败，让采玲对这些江湖杀手失望透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花钱雇人搞暗杀了，却此次失败。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太倒霉，还是现在江湖上搞业务这些人能力太差。
这一次她找了好多家好多人，竟然没一个成功的。不过是一个傍上了太子妃的贱民，取他一条狗命都这么难吗！
采玲甚至想要仰天长啸，大喊一声天不容我。
因为这几次的失利，不光她自己心里难受，吹雪也对她抱怨颇多。钱花出去了不少，事没一个办成的，还不带退款。搞得自己屡屡吃瘪，手头还越来越近。
如今是饭也吃不下，水也记不起来喝，睡觉常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还会噩梦连连。
吹雪好多次从梦中惊醒，总是梦见自己全身被虫子吃成了筛子，粘稠黑色的血从虫洞里流淌出来。
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
身体也日渐消瘦下去，脸色苍白的像是墙上的灰，还未入冬，她就早早叫采玲找出棉衣披上了。
她时常觉得冷，时常觉得身体里像有虫子一般痛痒难忍。可是每次叫了太医来，太医都说她是休息不好，思虑过甚，药方变换了很多次，都没有任何效果。
才短短半个月，她就连床都下不去了。
黎明崇的蛊虫顺利排了出来，一只干瘪的虫子，已经完全死透了。
他让胡青带回去收好，自己这段时间糟的罪，他都要讨回来。
西域使者吹雪对昌黎国太子下蛊一事一经传开，满朝震动。巫蛊之术是巫疆人的秘术，如今在京城皇室里出现，还是经一个西域人只手下到了太子身上，甚是诡异。
事情传到西域王宫，小王子那格萨人都傻了。那吹雪是自愿留在昌黎国的，还是得到了皇室和皇后允许的。她一介舞女，能在昌黎国得皇室看中，有一席之地着实不易，那格萨还为她高兴来着。
谁知一年之后，她给太子下蛊被实锤，西域王室很是担心会不会受到牵连，赶忙安排使者带了不少西域珍宝送来赔罪。
朝堂上对吹雪的声讨声一片，甚至改过了太子妃黑粉们的发言。
朱清儿把吹雪做过的事一一写明呈给皇后，给太子下过蛊，下过药，安排人刺杀阿五，这些都是朱清儿知道的。她不知道的事不知道还有多少已经无从查起，吹雪和采玲也对此绝口不提。
关于蛊虫的来历，吹雪说是自己无意中得来的。朱清儿猜测是珈妃给她的，巫蛊之术在制作保存投放方面都有些讲究，她只是无意得来，不可能会那么清楚。她自己身体里也有母蛊，因为子蛊的死亡已经开始毒发了，吹雪被皇后传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过的人心里都有数，这个人活不久了。
吹雪还是什么都不说，采玲更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吹雪头上，说所有主意都是她出的，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听到那些话，吹雪恨不得站起来扇采玲两巴掌，打醒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连呼吸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皇后命人将采玲拖出去，乱棍打死。
吹雪的命她留下了，这是黎明崇的意思，他不要吹雪死的那么轻松，要她在最后的生命里受尽蛊虫的折磨，还要叫人看着不许她自尽。
吹雪被关在了她的院子里，英儿负责看管。英儿并没有想她之前对待自己那样报复她，而是依旧像个丫鬟一样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以为自己这般落魄，会死的很惨。她发过疯，让英儿滚远点，少来装慈悲，可不管自己骂的多难听，咳嗽的时候，英儿还是会拿来绢布给她擦嘴，端来温水让她喝下舒服些。
采玲曾是她最信任的人，为她出谋划策，得了她很多赏赐。最后却也是最快出卖她的人，还把她不知道没做过的事都推到她的头上。
她恨死了采玲。这样的奴才就该死！
英儿也是奴才，她一定也没安好心！
她们都是一样的恶毒！
还有她的大姐……吹雪不懂，大姐为什么要害她。
蛊毒会有这么痛苦的反噬，不让她死，却让她痛不欲生。每天身体里都好像有上百只虫子在撕咬自己的内脏，每次咳嗽都会吐血，头发一点点掉光，身体一点点瘦成了皮包骨，连牙齿和指甲都脱落了。
吹雪直到没有力气骂了，只能忍受英儿每天细心的照顾。
“大姐……我想见她。”吹雪勾了勾英儿的手指，用仅有的力气说出这句气一般的声音。
“你说珈妃娘娘？她……她也被关起来了，你怕是见不到了。”英儿说。
“关起来……好……”吹雪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回光返照一般，她睁开了眼睛，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是她把蛊虫给我，让我给太子用的。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蛊虫会有这样的副作用？要是知道……要是知道，我可能就不会给太子吃了。她害死我了，她是我大姐，她害死我了！二姐，我好想你，大姐她变得好奇怪……”
反反复复的几句话，在吹雪口中一直重复着。直至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的嗡动，直至嘴唇也不动了。
吹雪的眼睛还剩下一条缝隙，没有完全闭上。那是她仅能睁开的宽度了，死不瞑目。
英儿帮她合上眼睛，蒙上被子。
出去禀告了胡青，还有吹雪最后说的那些话。
“只可惜，这些话已经无法作为证据了。”胡青叹息道。“把人拉去乱葬岗埋了吧。”
“是。”
关于珈妃利用吹雪的猜测朱清儿也说明了，只是没有证据，珈妃那边又是个很稳健的人，不给自己留一点破绽。从吹雪的住处搜到过一些珠宝首饰，原本是珈妃宫中的，执素也说那些东西是珈妃特地照顾她妹妹的，两人姐妹情谊，如此也确实说得过去。
朱清儿让三只小鬼去暗查了珈妃珈蓝宫，找到了她放蛊虫的地方，皇后命自己的掌事宫女去再去搜珈蓝宫时，却一无所获。
珈妃主动跟皇后请罪，说自己没有管教好妹妹，竟不知道妹妹会做出这等伤害太子的事来。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一同生活十余年的亲人，珈妃的眼中，却毫无波澜，仿佛那只是一个刚巧和自己一样来自西域的，无关之人。
吹雪死讯传来的那天，琦玉就在珈妃身边盯着她，她假装哀伤掉了几滴眼泪，随后抬头，目光定在了琦玉的方向，与它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