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早上被一口血憋醒,朱清儿都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毒了。
见毒发了吗,李婆婆立刻拿出一粒药丸给朱清儿服下,缓解了许多。
流碧刚好端了洗脸水,给朱清儿擦去脸上的血血。阿瓜把被子扯走拿去洗了,换了一床新的过来。
“王妃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用不用奴婢去请大夫?”流碧问。
她就是胡青送来的侍女,在王妃身边主事,是个会功夫的。
朱清儿还没说话,李婆婆先开口道:“王妃自幼身子就弱,不过也没什么大病。老奴身上备了药,给王妃服下就没事了。”
“都吐血了还不是大病?来人,去请大夫。”流碧下令道。
“不用不用!流碧姑娘,直没事。其实那吐的不是血。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半夜肚子偷吃了不少红枣,那些红红的不是血,就是红枣在我肚子消化了,把我肚子里的东西染红了?”朱清儿说。
方夫人安排李婆婆盯着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出了事牵连颜府。她对于颜府也一定还有用处,所以留她一条小命让她嫁进来。
对于朱清儿来说,如今她是和颜家绑在一起的。她死颜家不会亡,但颜家没了她一定不能好活。
她不能让颜家老爷给自己女儿下毒的丑事被慎王知道。
流碧仍执意要请大夫,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被朱清儿冰冷的声音叫住。
“本妃不管你是谁的人,现在王府里除了王爷就是我这个王妃地位最高,你是想违抗女主子的命令?”
流碧回眸看到她眼中一线寒光,杀气在她周身缭绕,有一瞬间,她认为这个王妃随便抬一抬手指就能杀了她。
流碧好歹也是个功力深厚的人,很快就调整过来。反正吐血的是她王妃,她爱治不治呗。
“奴婢知道了。”流碧不再坚持,退了下去。
不请大夫,这些异常也一样会被慎王知道。
不过对朱清儿来说,也有个好消息。
就是她能使用御灵术。
她身上的毒隔几天会发作一次,主要是吐血,身体无力。现在她被慎王怀疑,有王妃之名而无实,因而李婆婆只会帮她缓解毒发,却不会给解药。
只要有药灵,她就能自己解毒。
刚收拾好,皇后身边的公公又来叫朱清儿去侍疾了。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慎王自然不会告诉她。
朱清儿也不会说,她连皇后是什么品行的人都不清楚,要是个恶婆婆,怕不是能直接叫板子把她当苍蝇拍出屎来。
全程无话。
只是过程中管家一直在朱清儿身后看着,慎王也趁朱清儿挡住别人视线时,睁开眼死盯着她。
朱清儿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比竟这位王爷长得着实有颜值,五官周正棱角分明,还带着一丝二十几岁刚成熟又稚嫩的劲。
活脱脱一个昌黎霍建华。
慎王眼神冰冷,无碍。被好看的人盯着,就是心里开心。
朱清儿转过来时脸红扑扑的,皇后见了,欣然笑之。
她拉着朱清儿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和蔼得让人感觉不到压力。
“王爷重伤,这个时候让你嫁来冲喜,实在是委屈你了。你好好照顾王爷,他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若有将来,必是前途无量的。你身为她的妻子,一荣俱荣。”
“儿媳知道。”朱清儿不知道皇后为啥跟她说这些,大概真就是让她照顾王爷吧。
她转头,看到慎王正眯眼看自己,不自禁吐了下舌头。
慎王顿时有很多小问号。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企图的!以为我躺在床上就奈何不了你吗?有你好看的时候!
皇后没看到慎王睁开眼睛,但是看到了被子下面轻微的动作。她惊起走过去,轻声唤道:“崇儿你醒了?”
慎王急忙闭上眼睛,睫毛抖动得厉害。
御医见状,互相看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也是知道慎王装病的,作为常年混迹宫中有眼力见的御医,自然是王爷怎么吩咐他们怎么做,才不是为了什么升官当院判。
慎王知道皇后很是担忧,昏迷了这么久,现在也是时候醒来了。
他便装的跟真的似的,缓缓睁开眼,冲皇后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母后来了。”
皇后抹掉眼角的泪,这次是激动的泪。
朱清儿心中感叹,皇后娘娘泪腺有点丰富啊。
朱清儿退了出去,御医也避开了。管家在房中伺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留下他们母子二人谈话。
谈了许久,皇后心满意足,摆驾回宫。
于是这一个下午,宫内宫外都在谈论慎王醒来了这件事。
因着原先都认为慎王已经快不行了,部分慎王的党羽已经有了异心,甚至倒戈到了宁王麾下。想不到和颜家联姻冲喜,还真把人给冲醒了。
不过大多数人嘴上说着好事,心里还是不报希望的。毕竟全身上下中了三十几刀,能吊着一口气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大家纷纷猜测,这醒来怕是回光返照。
只是慎王府下了禁入令,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除了嫁过去的颜思婉和皇后娘娘,谁也不能去看看究竟如何了。
不远处的坠星楼里,顶层包间中刚好可以隔窗望见慎王府。一名男子全身白衣不染纤尘,面容掩映在黑夜的阴影之中。
他面相慎王府的方向,那里只挂了少量风灯,一如慎王即将油尽灯枯的生命。
“主子,今晚动手吗?”白衣男子身后,一名身穿盔甲侍卫模样的人上前问道。
男子点头,没有说话。
“人手已经布置好了,就等主子一声令下。”
朱清儿早就回了兰芳园继续禁足,她坐在廊前月下,望着头上星河璀璨。
“真美啊。”朱清儿不禁感叹。
阿瓜也过来陪她一起坐着。她们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胜似姐妹。吃一碗饭睡一张床穿一身衣的日子犹在眼前,近来阿瓜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模样还是那个模样,要非说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上来。
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有些东西是属于感觉的,说不得。
两人动作一致托腮望月,这精致她们在沧州时经常看到,看多了,就觉得夜空就该是那样。
“哪里美了?不一直都是这样的?”阿瓜问。
朱清儿不忍心收回视线:“很多东西,失去之前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阿瓜一脸茫然。
朱清儿知道这样洁净的夜空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奢饰品,也不想解释给阿瓜挺。
这个傻姑娘,说了她也听不懂。
“如果你有机会活到三百年后,你就会知道这样的夜空有多美了。”
“我才不要活那么久,能活到八十岁跟王妃一起入土我就知足了。”
“谁要跟你入土,我要跟我夫君一起。”朱清儿故作嫌弃。
“王妃!你才刚嫁过来,就对慎王爷动心啦!”
“谁对他动心!我眼瞎了才会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