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崇像个孩子似的,被朱清儿牵回房中,却总是忍不住朝门口看,一副想要出去的样子。
身体里的蛊虫牵动着他,让他牵挂吹雪,时时刻刻念着吹雪。
朱清儿看得出来,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虽然知道是蛊虫作祟,可自己也像个小心眼的女人似的,膈应吹雪的作态,看见他被一只虫子搞得变了心就不爽。
“想她?”
“嗯。”黎明崇点头。
“那你去柴房和她一起睡吧。”朱清儿说。
黎明崇身为太子,着实拉不下这个脸。
驿馆就是各地设立在官府旁边给官员住的地方,在这里不需要掩藏身份,可以对驿馆里的人发号施令。因而这里的店小二也知道他堂堂太子,怎么可能去睡柴房。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你太子的身份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我这个太子妃再大,也大不过你。”朱清儿说。
她想试探一下黎明崇,虽然知道有蛊虫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吹雪,但还是心存一点希望,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有足够的位置,像那些狗血的爱情剧一样,可以用真情实感战胜蛊虫的控制。
“也对。”黎明崇失了智一样,抬屁股就走了。
“去你妈的爱情不爱情的!”朱清儿骂了一句,深切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就是个傻逼。
睡觉!你俩爱咋咋地!搞你们的对象去吧!老子赶紧找到回家方法省得在这看见你们心烦!
次日早上起来,朱清儿带着余进去了官府调查卷宗。黎明崇这个脑残已经荒废了,床也不起案子也不管,跟吹雪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捅咕些啥。柳重阳这二货也睡得正香,出门前朱清儿闯进他房间叫了他大概半个小时,这头猪竟然雷打不动,做梦还吧唧嘴。
她只好带着余进去了。主簿把近一年来的案件都拿了过来,两摞卷宗,很厚实。朱清儿和余进一人一卷,专找与孩童有关的案件。流碧认识的字不多,帮朱清儿一起看。朱清儿两本都翻完了,也没见流碧拿第二本,转头一看,这娃趴桌子上睡着了。
朱清儿无奈摇摇头,叫主簿拿个薄毯子来给流碧盖上了。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看书都可以促进睡眠。
余进也是强撑着眼皮,他也不擅长看书。只是自己职责在身,身为组长,他不能以身作则带头睡觉,得在太子妃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朱清儿看的是上半年的,共有十三个孩子失踪,九个在事件中死亡。涉及到的人贩子团伙被抓了两伙。
失踪的孩子里只有三个被找回来了,剩下十个有六个明确死亡,四个下落不明。
下半年的案卷中,除了府尹老爷调查过还没有结果的几个一家团灭案中的孩童,还有七个失踪的,都找到了尸体。凶手抓到三个人,供述出是受人雇佣弄死这些孩子的,对于雇佣者的身份却没有实质性的调查结果。
朱清儿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而后立刻和余进和流碧去了梵音宫。
这座古寺,因为近年来香火不断,还重新翻修过。寺中从各地而来的信徒行走在石阶上,除了同为僧人者,也有衣着普通的百姓,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沿途上山去,卖水卖小吃卖佛教用品的摊贩有很多,不亚于现代寺庙附近的商业街。
朱清儿注意到,摊位上的客人不多,但很多佛教用品里卖的并不是这个时代常见的菩提珠串木鱼香火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些金色的吊牌。朱清儿从没见过寺院卖这个东西,就是在她的时代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她走过去看了看。
快要睡着的摊主见了她,立刻起身招呼。
“哎哟姑娘好眼光啊,您手里拿的这块,可是寺院住持开过光的佛牌,最灵验了!”
“佛牌?”朱清儿不解地看着摊主。
摊主一看这位主连佛牌是啥都不知道,那就更好骗了。“主儿是外地来的吧?那您不知道也正常。这佛牌就是我们梵音宫高僧开过光的牌,只要你对它许愿,就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应验。不管您是要求财求子求升官求平安,都行!主儿您也看到,这梵音宫往来的不少都是您这样的香客,都是冲着我们这佛牌来的。”
“有这么灵吗?”朱清儿不信这些,那些许愿微博好运墙她也转发过不少,就没见一个真灵验的,都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当然了主儿,要不哪会有这么多人啊。您看这些香客,有的人他什么都不买,直奔梵音宫去,其实就是去还愿的。”摊主说。
“还愿?”
“对!您许了愿,佛牌给您实现了,您得回来上香还愿啊!”
“还有这种说法。你这个也需要还愿吗?”朱清儿问。
“当然了。不过还愿您不用来我这,去寺里上柱高香就成。”摊主说。
“多少钱啊?”朱清儿问。
摊主一见咬勾了,急忙拿出自己的藏家底。“看您想求什么样的了。您看的那个是普通的,八十八两,一年之内能保您财运亨通。这还有保五年的,二百八十八两。保二十年的,五百八十八两。保一辈子的,八百八十八两。”
“这么贵?”这话是余进说的。本来听到可以求姻缘,他还想求个来着,一听这价格,合着要是求一辈子好姻缘自己老婆本都搭进去也不够啊。
“主儿您可不能说贵。这是寺里高僧开过光的,说贵都掉了这佛牌的灵性。”摊主急忙解释。
朱清儿看他说了老半天,水都没喝一口,就当是给他捧个场,买了个保一年财运的。正好拿回去放在镖局里,万一灵验了,镖局生意好起来了呢。
刚要掏钱,流碧拉了下朱清儿的袖子,“主儿,你也不问问,他这牌子怎么算时间的?是按开光时间还是买回去的时间?”
朱清儿被一语点醒。“对啊,要是按开光时间,你这马上过期了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能呢,是按您许愿的时间啊。主儿就要这个了是吧?小的给您包好,一年之后记得回来还愿。”摊主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问的,再容他们问下去怕是要耽误生意,急忙包上递给朱清儿。
可朱清儿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还是先不要了。我们去寺里看看吧,说不定能赶上大师现场做法,买个新鲜开光的多好。”
“今天不是大师做法的日子。”摊主说。
“那也没事,去看看再说。”朱清儿走了,头也不回。
摊主啐了一口,恨恨地看着流碧的背影。这小丫头片子,白白毁了老子一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