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去衙门的只剩慎王和胡青,其他人都忙着照顾灾民去了。
卢伟带人清理出来两片空地,一边两名大夫处理外伤,一边两名大夫给病人诊脉。其他人负责维持秩序,朱清儿和阿瓜流碧在一个单独的房子里,给夫人清理伤口。
来时经过附近几个城镇,都有难民逃过去寻求生路。可没有住处无从赚钱,反而使得这些城镇多了许多乞讨的人,弄得街上更乱,也给官府添了不少麻烦。
这些人仗着自己从潮州逃出来的难民身份,认为自己可怜委屈,因而不服从官府的收留管教,屡生事端。
反观潮州城内,百姓听闻京城派来了赈灾的大人和治病的大夫,简直要把这些人奉若神明,一个个听话得像懂事的孩子。
他们也不是不想逃,只是逃不了。伤的伤病的病,雪后想要个温暖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加上江南湿气重,这一场雪灾过后,不少人都冻死了,没死的也寒气入骨,每天手脚关节都疼得无法合眼。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温饱问题。
整整一夜,朱清儿和大夫们都没合眼,总算把这一片能召集过来的人都粗略处理了伤病。潮州城很大,因而遭了雪灾之后才尤为严重,休息过后,明日还要去其他区域救治。
慎王在衙门见过知府之后就过来了,身上凝着一层寒气,也没怎么说话。
朱清儿忙着没顾得上问,卢伟也没注意到慎王憋着的脾气。
毕竟朱清儿与慎王相处了几个月了,对他的脾气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真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吵吵嚷嚷,反而憋在心里像个要炸了的河豚。
都忙完回去了,他们入住在一个没有倒塌的驿馆里,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了,朱清儿才问他发生了什么。
慎王进屋就坐在桌边凳子上,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发现还是空的,狠狠砸在桌子上。
外面刚走的胡青和流碧都吓了一跳。
“流碧,去泡些茶来。”朱清儿唤道。想来这里刚刚遭灾不一定有茶水喝,就又加了一句:“要不白开水也行。”
把东西放下,朱清儿打开他们装食物的包裹,拿出一个小食盒。她其实带了不少吃的过来,大部分都在后面的马车上,这个盒子不大,随身带着也不太占地方,朱清儿就让阿瓜背着了。
打开盒子,里面有四个黑球。
“你渴了就先吃个梨吧,水还要烧一会儿。”
“这是梨?”慎王都不知道朱清儿带了这么个东西来,而且这梨……哪有梨是黑的啊!
“就是普通的花梨。我特意买回来藏着的,等天一冷,梨子冻了就变成这样了。”朱清儿说。
“冻了?那还能吃吗?”
“能啊,这就叫冻梨,也是我老家那边的。汁水特别多,你要是觉得皮硬就吐掉,光吸梨汁儿。”
朱清儿拿一个给慎王,慎王接过去,却只是看着。
朱清儿吃一个给他瞧。
梨子是洗过干净的,冻的时候摸着冰块似的硬,放软一点里面的冰化了,摸上去像是果皮下面包着水。
一口咬下去,梨汁奔涌而出涌进嘴里,甚至多的顺着咬开的口子流了下来。
皮虽是黑的,汁水却是清清白白。
朱清儿是老冻梨杀手了,每年冬天暖气房里都少不了这东西解暑,咬开吸汁动作娴熟,把梨唑的啪啪响。
一路上本就没喝多少水,这一宿忙着难民也没吃没喝,慎王早就渴的说不出话了。
看到朱清儿喝的爽了,他也一口咬上去,管它是不是烂了,先解渴再说。
没防备梨汁这么丰富,直接喷了慎王满脸满领口。
但是真甜呐!
冰冰凉凉的甜!
流到胃里,一路凉下去,冻得慎王直打哆嗦。
“好吃吧!”朱清儿抿嘴笑得十分开心。
“好吃,果然特别解渴,不愧是本王王妃做的。”慎王夸到。
“你夸我那我就再给你一个吧。”
“好啊,那剩下的这两个就都是我的了。”
“喂喂,给你一个,还有一个是我的。”
“这里有两个,本来不就是你和本王一人一个的吗?你说了再给我一个,那不就是两个都给我?”
“你别瞎扯淡,一个是我的!”朱清儿抢着拿起来抱在怀中。
“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讲理的。”慎王也把另一个抱起来,生怕这个也被抢走。
两人四目相对,一边啃梨一边互瞪。
良久,慎王把冻梨放回食盒里,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这一路带着你过来也够让你受累的了,你特意带的梨给我解渴,我还跟你抢,是我的不是。还是你都吃了吧。”
朱清儿没想到他忽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也不好意思的把冻梨放回去。“你也是一样,这一路也挺辛苦的,尤其是绑在马上那半天。”
回想起自己的降智操作,慎王胃里还有些躁动。
“你都吃了吧,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能弄来。”
慎王离开后,朱清儿也没好意思都吃了,给慎王留了一个冻梨收好。她是很喜欢吃冻梨的,一次吃几个都没问题,只是这东西都是水,过一会儿跑几趟厕所就没了。
流碧跟在慎王身后端了饭菜过来,朱清儿先吃了两个冻梨,这会儿胃里被水填的差不多满了,吃了一小半就吃不动了。
慎王看了看她,忽然嘿嘿一笑,吓朱清儿一跳。
“吃那么多冻梨,这回吃不下饭了吧?这些都是本王的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剩下的菜都倒进自己碗里,为了避免朱清儿削他,一溜烟划着轮椅跑了。
朱清儿愣了一下,脑子才反应过劲来。
“慎王八蛋!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