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儿托人找了个会吹笛子的师傅。自己拢共就会那么几个曲子,还是半瓶子咣当的那种,想要和这位音乐天才摇头哥深度交流,光会这几个曲子肯定是不够的。
而这位师傅呢,人品首先要过关,不能心高气傲,要有耐心,最好是个情商高会说话的人。
为了保证结果,朱清儿叫严明把摇头哥从牢里接出来,安排在驿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中。谁都不许去打扰他,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胡青找来了一个叫谢邀的人,说是饶城里最有名的乐师。三十不到,未婚话少,重点是笛子吹得好。
朱清儿心说你这是受了什么影响吗,怎么还单押上了。
这个人一身泥灰色的袍子,很宽松,很随意。发型和现代搞艺术的人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都有飞扬跋扈爱咋咋地之感。
朱清儿点点头,这人看上去行。
但在接触摇头哥之前,朱清儿还要先了解一下谢邀这个人,顺便也和他说说他要接触的摇头哥是个怎样的人,需要注意些什么。
两人在楼下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一边喝茶一边详谈。
谢邀是个讲究人,喝茶要喝老龙井,还要就着花生米。花生米得是炸的,炸完了用盐炒一下,煮的不要。
“吹的时候你讲究这些不?”朱清儿问。
“吹牛的时候不用,谈话时茶与花生米,一个不能少。”谢邀说。
“我特么说的是吹笛子,谁找你来吹牛了,我自己也会。”
“哦,会错意了。吹笛子的时候,哪里还有手和嘴吃喝呢。”谢邀说。
“那就行。这样,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呢,不是找你来教人吹笛子的,这个人不用教,他可能会。但是他不说话,只喜欢听笛子的声音。你呢就负责吹笛子给他听,看他的表情换曲子,最好能用笛声打开他的心门。”朱清儿说。
“没问题。”谢邀一口应下。
“这么自信?”朱清儿不敢相信。
“在下在凉州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人。音乐是人与人沟通的桥梁,没有什么是吹一首曲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吹……”
“行了行了,知道你会吹了。”朱清儿不想听那些废话。“你说你在凉州的时候?你不是饶城本地人吗?”
“不是。在下游历四方,四海为家。”谢邀说。
“游历四方,你怎么还是饶城最有名的乐师?”朱清儿费解。
“因为天下没有比我吹的更好的人了。”谢邀说。
淦,这是真的能吹,两方面的。朱清儿心说。
不过看着性格还好,没有急躁高傲的感觉。
“你擅长什么,吹一个给我听听。”
“好。”
谢邀一点不谦虚,拿出笛子就吹了一首欢快热血的曲子。朱清儿听着人都振奋了不少,说这音乐有魔力是真的,能把音乐的魔力放大的人才是厉害的。
“可以,吹的确实不错。”朱清儿认可。
“一会儿我带你上去,你要记住几点。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吹你的笛子就行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会给你准备好。有什么不满也跟我说,不可以跟那位弟弟说。至于吹什么曲子,他可能不会说话,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好。”谢邀也不多废话,果然话少,朱清儿喜欢。
两人一同上楼去,房间内,摇头哥依旧缩在角落里,房间的角落里。
床上铺的很干净,他却不愿意睡在床上,只在角落里呆着,像个蘑菇。
“喝水吗?”朱清儿倒了一碗水走过去,摇头哥闻了闻,喝光了。
为啥要闻?朱清儿心里疑惑,怕水里下药吗?
谢邀没有多想,进门之后就坐在了凳子上。
“你吹吧,吹笛子。”朱清儿也坐在了一旁。
谢邀先吹了首舒缓的曲子。朱清儿一直观察着摇头哥的神情,没太注意曲子。这悠扬的声音让人心静,仿佛整个驿馆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摇头哥闭着眼,抱着双腿的手臂放松了一些。
一曲吹完,谢邀看了眼朱清儿。朱清儿示意他继续。
谢邀就挑自己拿手的吹,想起什么吹什么。
一直吹到饭点,谢邀放下笛子,“在下饿了。”
“走吃饭去。”
两人起身离开,摇头哥默默咽了咽口水。
吃完回来,朱清儿带了一盘蚕蛹。摇头哥心里很开心,脸上有一点开心。
吃完接着吹。
谢邀一点不觉得无聊,对他来说,吹笛子就是一种享受,一种乐趣。朱清儿在一旁干听着,听着听着睡着了。忽然曲子激荡起来,吓得朱清儿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太无聊了……音乐果然不是我的爱,幸亏当年没去学音乐,有天赋也没有爱。朱清儿心说。
这样一直熬到了傍晚,摇头哥的样子很舒服,谢邀的样子更舒服。他就是个骨子里享受音乐的人,哪怕是坐在这里吹上一天,他都不会觉得累觉得烦。
怪不得是最有名的乐师,说他比宫中乐府的人吹的还好,一点都不虚。
但是想想自己接下来每天都要这样陪着他俩,朱清儿就觉得好累。
什么事都做不了,除了吃饭就是对着他俩,这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
重点是,还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摇头哥看上去放开了许多,但还没有开口说话,还不知道和肖壮士被山贼抓走有无关系,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山上那边每天都有三次回信,一直都是没有进展的状态。来福说肖壮士等人还是安全的,山贼也有给他们吃喝,他们似乎想要以肖壮士为要挟做什么,却发现找不到下山的路了,所以一直在山上徘徊,吃的也都是山上的果子也和野味。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拖得久了,山也会被吃空,那么多山贼和士兵,只怕要活活饿死在山上。
京中对于摇头哥信息的寻找也还没有结果。饶城这边还好,楚源那边很多人家是满门病死,若摇头哥是家里独活的人,没有认识他的人也大有可能。
所有事情都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