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计安走得很快,没一会便将人带回府上。
不等他唤来林大夫,衣袖被轻轻拽了下,随后是少女平静的语调:“骆公子,我没事。”
“没?”骆计安愣了下,低头看向怀中人儿,可不是一副没事人模样。
“七月姑娘?”
“公子先将我放下来。”李七月轻声道。
闻言,骆计安躬身,小心将人放回地上。
李七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将大氅脱下递给男子,严肃道:“我方才听见贤王殿下出声,似乎有意唤你,担心你暴露身份被人盯上,故只能出此下策。”
骆计安接过大氅,眸光温柔平和:“七月姑娘,我的身份藏不住,贤王殿下手中可支配人手严重不足,要想稳定水城,需要有人从中协助。”
“如今,放眼整个水城,能帮他的,只有我。”
“帮助也分情况。”李七月拧眉,神情愈发严肃:“骆公子,你也瞧见了,水城这地方是没有王法的,府尹大人敢在贤王殿下离去当天把黄三钱放出来,黄三钱敢在当夜杀了江云生一家三口,这说明,他们根本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狗急了还会咬人,如今贤王殿下打算彻查,必定赶尽杀绝,他们要真急眼了,对王孙贵胄下手的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贤王殿下身边有高手保护,他自己也是个会武功的,你呢?若他们将目光放在你身上,麻烦可就大了。”
原漫画剧情里,骆计安不曾出现,说明当时他不在水城。
没有骆计安的帮助,李翰文照样稳稳当当地处理好水城明面上的乱子,那深埋地里盘根错节的阴暗,短期内根本无法彻底解决,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翰文为此受到了困扰。
李翰文作为《福星天凰》的男主,家世一流,武艺一流,尚且多次死里逃生,更不要说骆计安这么个善良修佛的富家公子了,这趟浑水,他蹚不得,至少明面上蹚不得。
“七月姑娘!”骆计安轻唤,在少女抬头看来之际凝重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退却第二次。”
闻言,李七月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只觉一阵头疼。
显然,江云生一家遇难叫她在骆公子面前信誉大打折扣,如今哪怕她说出再多为他好的言论,也难劝他置身事外,但她必须为之努力。
“骆公子!”李七月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男子眼睛,表情严肃异常:“我方才说帮助也分情况,并非是劝你独善其身,而是希望你在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尽一份力。”
“往大了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往小了说,我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若地上布满烂泥沼地,我也迟早陷阱去。”
“我是曾经踩入烂泥地的人,落了一身污秽,又岂会反过来对别人袖手旁观?”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少女的意思,骆计安面上浮现一丝愧疚,歉意道:“抱歉七月姑娘,我并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李七月打断男子歉疚的言论,腰杆一折,深深鞠了一躬。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直起腰杆,自责道:“其实,当是我对骆公子你说一声抱歉,我自以为是为了公子你好,却最终叫公子落下心病。”
声落,院中骤然安静下来。
二人相对而视,谁都没再说话。
良久,骆计安嚅了嚅唇,轻声道:“七月姑娘,你能否告诉我,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是骗我的,我太过钝笨,不善观人处事,可我希望姑娘知晓,我也是有长处的。”
“至少在金钱和人力上,我能给予姑娘帮助。”
“你与我相加,正好互补,不是吗?”
见男子如此放低自己身段,李七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公子就这般信我?”
在她做出错误决策后,他竟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真是叫她感到汗颜。
“自然是信的。”骆计安不假思索应承,由衷道:“遇见姑娘之前,我听过许多教诲,也被骗过无数回,只是家境宽裕,从不曾放在心上,于我而言,宁可错帮十人,也不可放过一个,是姑娘点醒我,我身家终归有限,帮错一人,日后就少帮一人,更是姑娘身体力行告诉我何谓分寸。”
“我……”李七月忽然有些不知当如何接话,男子对她的信任远超她预期,而互补,更是她没想过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一定是一加一大于二。
“七月姑娘!”骆计安微微压低身子,恳切道:“你愿意信我吗?”
“那天晚上,我去了江家,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引开了意图杀害江云生一家的打手……”李七月红唇轻启,那个漆黑的雨夜里发生的一幕幕如幻灯片快速闪回,最终定格在被雨水冲刷的血迹上。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调整好心态,难过道:“我一直以为,打手都被引走了,他们一家三口不会出事,谁曾想,黄三钱竟是还留有后手……”
闻言,骆计安登时明白了少女生病的缘由。
那天夜里,她一定淋了许多雨,比起他这个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她心里一定更加难受。
“七月姑娘,你应当叫上我的。”骆计安幽幽叹了声,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说来也怪我,总是握不住分寸,才叫姑娘你选择独自涉险。”
“不是这样的骆公子……”李七月意欲反驳,叫男子抬手制止。
“我清楚自己的短处。”骆计安垂眸望着少女,目光温和,透着满满信任:“我想同姑娘从基础学起,学习如何正确地做善事,姑娘可愿意教我?”
“我……”李七月愕然,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
他,让她教他做善事?
“姑娘可是有难处?”骆计安微微拧起眉头,认真道:“我是真心想要同姑娘学习,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一定想办法克服。”
“倒也不是有难处……”李七月轻咬下唇,有些别扭道:“我就是不知,做善事当如何教,当说的,我都跟公子说过了。”
闻言,骆计安亦面露难色。
是呀,当怎么教,该说的话她都说过了……
问题是当说的她都同他说过了,为何还是不信任他?
骆计安心中纠结得不行,目光不住地往少女脸上放。
“公子!”阿达适时出声,两眼放光地提议道:“这事简单呀,咱们跟七月姑娘生活一段日子,您在她身边跟着学,不就行了?”
难得他家主子有心学习,不再做那糊涂之人,便是没有条件,他也得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