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饭熟的间隙,李七月和几个年轻姑娘给众人打了碗水润润嗓子,而后自行行至人群正中央。
她目光率先投向里长,谦逊温和道:“里长可愿意相信七月?”
见小丫头似有话要说,王里长面上露出慈祥神情:“七月丫头你想说什么就说。”
得了里长的首肯,李七月正色,严肃道:“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子,我想知道,在你们眼里看来,咱们福星村,可是一个整体?”
整体?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个用词怪异得紧。
“七月,你要说什么就说,别掉这种文绉绉的书袋子,你知道的,叔从小到大没读过一天书。”人群中有人出声道。
闻言,李七月从善如流地转变话术,直白道:“诸位可曾想过,为何山贼能欺负每一个村子,明明各个村子里的人不比山贼少。”
“这还用说,自然是山贼会拳脚功夫。”
“山贼手里有刀。”
“山贼都是些强壮的男人,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乱哄哄的。
李七月耐心等到音量慢慢降下来,这才出声道:“他们有刀,咱们也有刀,他们强壮,咱们村里的男人瘦弱?至于拳脚功夫,咱们可以练。”
“七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里长诧异地看着少女,直觉告诉他,眼前人将说出让人震惊的话语。
“咱们输给山贼的,只有团结和秩序。”李七月扫过一张张错愕的脸,情真意切道:“如果咱们村子上下团结一心,山贼能欺负到咱们头上?”
“七月,山贼已经走了。”有人出声打断,不耐烦道:“咱这已经没东西给他们抢了,山贼不会再来。”
那汉子说着,伸长脖颈看向灶房,催促道:“饭还没熟呢?都快饿晕了。”
“哎哎哎,多下点米,别煮得稀拉拉的!”
“陈伯伯!”李七月点名扰乱秩序者,肃着张脸道:“咱现在是没东西给他抢,以后呢,你能保证秋收时节山贼不会卷土重来?”
“再说了,这世道,游匪还少吗?碰上不知道我们村里情况的再来洗劫一遍,咱能给对方什么,把命给他们吗?”
叫小辈落了脸,陈方方脸色有些难看,阴阳怪气道:“七月现在厉害了呀,不愧是村里的新福星,这救了人就是不一样。”
“陈伯伯如果不同意我的说法,尽管拿着你该分到的粮食离开。”李七月说着,扭头看向父亲:“爹,咱们村一百零三户人家,平均下来每户差不多一钧米,您给陈伯伯拿上。”
“一钧?”听得只能分到一钧米,陈方方一蹦三尺高,方正的国字脸上横肉暴起:“米是我们十三户人家扛回来的,凭什么全村平分?”
“照陈伯伯这么说,米还是我一个人借到的,我做的担保,如果以后村里还不上,我和我爹第一个遭殃,那你,又凭什么分到一钧?”李七月面无表情地反驳道。
“……”陈方方脸部肌肉抽了抽,大掌下意识高高抬起,而后发现,村里人都在看自己。
他手悬在半空中,用力往后一甩,气急败坏道:“行,一钧就一钧!”
说着,他转身就去搬米袋。
“陈伯伯需要签借条。”李七月红唇微启,幽幽道:“免息借粮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等物偿还,若是还不上,便照着宋地主那套算利息,直到陈伯伯还上为止。”
她当了五年武警,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会不知其小心思。
像陈方方这样的人,如果现在放他走了,日后村子里团结起来发了财,他第一个眼红,是以,哪怕他是根没用的搅屎棍,也得留在团体里。
更何况,她能看得出来,在场有近半数的人想要直接拿着粮食离去,若是让陈方方开了这个头,三十石米最后怕是只能剩下十石。
十石米拿去城里卖,根本入不得宋家米铺的眼,计划的后续也就无法进行。
要想拯救整个福星村的村民,就必须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差一户,差一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