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七月和骆计安照顾好两只小奶狗,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桌上饭菜也凉了大半。
骆富义表情复杂地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下回不许再这样,知道吗?”
骆计安颔首,恭敬道:“孩儿谨记。”
说是谨记,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众人心里再清楚不过。
简单用过清粥小菜,李翰文要来一壶美酒,点名骆计安留下陪他聊聊,难得的,骆计安没有拒绝。
李翰文意外地看了男子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难得今日骆公子不排斥同本王相处。”
骆计安收回随李七月远去的目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贤王殿下想说什么便说吧。”
“呵!”李翰文低笑一声,揶揄道:“看来骆公子近日不敲木鱼,也不嫌本王身上血腥味臭了。”
骆计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好看的眉头微微隆起:“贤王到底想说什么?”
话语间已然没有敬称,显然颇为不耐。
李翰文倒是早已习惯他的态度,当下悠哉悠哉地品了口酒,笑眯眯道:“骆公子喜欢李姑娘。”
闻言,骆计安脸色微变,却是没有否认。
“我能帮公子追求李姑娘,让你爹同意李姑娘进骆家门,不但如此,我还能抬高她的地位,让世人不敢非议她。”李翰文慢条斯理抛出自己能给的条件,神色颇为从容。
原本他改变不了骆计安的心意,是因为骆计安此人没有世俗的贪念,可如今他看上李七月,李七月便是他世俗的贪念。
果不其然,听完他的说辞,骆计安心动了。
他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反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又准备如何让七月对我动心?”
“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们王孙贵胄平日里喜欢在女人身上玩多少花招,都不能用在七月身上。”
见男子表现得如此紧张,李翰文不禁失笑:“看来,骆公子不仅喜欢李姑娘,还十分在意她的感受。”
“是又如何?”骆计安依旧没有否认,目光清明坦荡。
他喜欢七月,极喜欢,极心动,喜欢到背弃佛祖,自然不能让她因他遭受委屈。
“你放心,我不会害她。”李翰文放柔语气,温和道:“我也不求你做什么,只希望你日后不要总与你爹作对,至于你对本王的厌恶,本王希望你能在同本王接触过后再发表看法。”
“是,本王的确不是世人口中的圣人,但本王也没有不堪到满手无辜百姓的血腥,你既能容得天下人,能对无赖施以援手,缘何独独容不得本王?”
闻言,骆计安抬眼朝男子看去,目光平静,眼底难得的没有嫌恶情绪。
他觉得最近的自己很奇怪,自打背弃佛祖,不敲木鱼不念经了,便生了几分虚伪,可以伪装自己的情绪,就比如此刻,他心中对贤王的嫌恶不减半分,却能很好地掩饰不被觉察。
四目相对,片刻后,骆计安松口:“若你能做到,我自然答应你。”
“多谢!”李翰文展颜,给男子斟了杯酒:“可要同本王喝一杯?”
“我不喝酒!”骆计安抬手制止,态度不再如往昔抗拒,却也不亲近。
李翰文并不强求,他心里清楚,许多事情急不得,能与骆计安心平气和地交谈,已是他们关系的一大进步。
他将斟满酒的杯子送到自己面前,仰头一饮而尽:“本王知道骆公子不想与我独处,你可以走了。”
“草民告辞!”骆计安没有按照套路客套一番,起身拱手离去。
骆计安一走,墨缘便大步行了进来,紧张道:“爷,属下瞧着那骆计安今日有些怪怪的,他可有冒犯您?”
“英雄难过美人关。”李翰文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双眸清明,含着浅浅笑意:“本王实在好奇,李七月她与骆计安相处时是何种模样,缘何能将那块榆木疙瘩迷成这样。”
“爷!”墨缘轻唤,提醒道:“您既已决意撮合骆公子与李姑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深究的好,免得最后坏了计划。”
闻言,李翰文挑眉,饶有趣味道:“墨缘,你这话里的意思,该不会认为本王会陷进去吧?”
且不说李七月中人之姿,浑身上下毫无女性特质,单就说她的遭遇,便已配不上他。
“属下没这么想,属下只是担心,您将太多目光放在李姑娘身上。”墨缘低垂着头,态度很是恭敬,心里却是上下直打鼓。
他跟了自家爷多年,最是了解自家爷的脾气,爷如今放了太多注意力在李姑娘身上,甚至为此耽误了同赵姑娘发展感情,长此以往,绝非好事。
李姑娘能让一心向佛的骆计安动心,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若那过人之处叫爷看见了,难保不会被其吸引。
李姑娘身子不清白,算是他家爷间接害的,爷又十分在乎女子的清白,倘若真对李姑娘动心,受伤的只会是自己,更何况,李姑娘是个自由自在的性子,受不得约束,被爷瞧上于她而言并非幸事,她当跟骆计安那般纯良的人在一处,才能治愈心上的疤痕。
“呵!”李翰文冷哼一声,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你是担心本王,还是担心李七月?”
“爷,属下……”
“要本王看,你算是陷进去了!”李翰文重重将酒杯放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墨缘垂着脑袋,眼中情绪复杂难名。
“下去!”李翰文厉声喝道。
“属下告退!”墨缘抱拳,慢慢退出中堂,一转身,就见骆老爷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自己。
“骆老爷!”墨缘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面上挤出笑来:“您怎在这站着,可是要找爷?”
“没有!”骆富义摇头,末了,忍不住伸手将人拉到一旁,压着声音道:“墨缘大人,计安他没有冒犯贤王殿下吧?我瞧着贤王殿下好像动了脾气,计安那小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脑子不正常,说话不过脑,他……”
“骆老爷别紧张!”墨缘将人按住,笑容多少有些尴尬:“不是骆公子冒犯了爷,是我做错事了。”
“墨缘大人?”骆富义愕然,旋即笑道:“您可别安慰我了,谁不知道您墨缘大人是贤王殿下最信任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最是贴合殿下心意。”
“不是安慰您。”墨缘拍了拍男子肩膀,转身拖着沉重步伐离去。
骆富义眸光闪了闪,眼底掠过一抹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