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父亲情绪,李七月简单用过早饭,回屋睡了个囫囵觉。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有人在推她,随后便是明晃晃的刀光闪过。
李七月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就见张小花与吴春桃站在自己床榻边,两双眼睛哭得红肿。
李七月“蹭”地翻身坐起,紧张道:“你们怎么了?”
“七月!”张小花抽噎着,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村头的钱叔一家回来了,但,小鱼姐没回来……他们把小鱼姐卖窑子里了!”
“就因为小鱼姐被邻村的王生退了婚。”吴春桃跟着抹泪,哭得嗓子都哑了:“七月,你想想办法救救小鱼姐吧,她在那种地方活不下去的。”
小鱼姐?钱小鱼!
李七月翻身趿着绣鞋,拔腿朝屋外跑去。
见状,张小花与吴春桃连忙跟上。
钱婶子正在院子里扫洒,忽见一道人影直冲冲地闯入自己家中。
她一抬起头,就见李七月站在自己面前,身后跟着张小花与吴春桃。
钱婶子脸一拉,没好气道:“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你们在我这闹了半天了!”
“小鱼姐呢?”李七月冷着张脸道。
“小鱼是我女儿,和你们有什么干系?”钱婶子冷哼一声,低头继续扫洒,嘴里念念有词:“还真以为自己是县官了,什么事都能管得。”
闻言,李七月眸光一凛,一把扣住妇人手腕,咬牙道:“我问你,钱小鱼呢?”
“被我卖了!”钱婶子向来不是吃素的,见少女这般厉害,当即顶了回去:“怎样,你满意了吗?”
言罢,她作势就要将手抽回。
李七月哪里肯让,手上力道加大,生生将人扣住:“你把她卖哪了?”
“你放开!”钱婶子粗壮的胳膊一甩,直将人甩了个趔趄。
张小花与吴春桃一左一右将李七月扶住,红着眼睛道:“钱婶子,如今村里已经有粮食了,您怎么还卖了小鱼姐,您将她赎回来吧。”
“赎回来?赎回来我家石头读书的银子你们出?”钱婶子冷哼一声,不耐烦道:“都是双破鞋了,嫁又嫁不出去,不卖了,难道留在家里赔钱吗?”
“还不如趁着现在年轻貌美值点钱赶紧卖了,赚回点养她的本钱。”
李七月自诩冷静理智,听得这般说辞,也不免怒从心头起。
她推开扶着她的张小花与吴春桃,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赎回来的银子我出,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将钱小鱼卖到什么地方即可。”
“你出?”钱婶子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表情讥嘲又嫌恶:“七月,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老实实绣绣花,做做家务,逞什么能呢,你还真以为你是村子的救星,能管全村的人啊,小鱼是我的女儿,别说你,就是里长来了,官府的人来了,都管不得!”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昨儿个你在镇上的所作所为,把我们整个福星村的脸都丢尽了!”
闻言,李七月咬紧后槽牙,攥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条条绽开:“我最后问你一次,人在哪!”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钱婶子蛮横地推了少女一把,霸道道:“卖去哪关你什么事,你赎回来,你拿谁的钱赎回来,你真当村子里的钱是你自己的是吧。”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没安好心,眼珠子在这咕噜噜地转,又想装大头充好人是吧?”
“我告诉你,我把小鱼卖了,只要她客多,我每个月能有不少分账到手,你真想赎她回来,可以,以后我家石头读书的银子,你出!”
“客多”二字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刺断李七月脑海中紧绷的弦。
她缓缓转身,迈开步伐,身后传来钱婶子讥嘲的声音:“哟,说要银子人就走了,没本事就别充大头……”
李七月无视妇人尖酸的言语,径自行入灶房。
不多时,她提着一把菜刀行出,目光冷峻,透着森森寒气。
张小花一吴春桃被吓了跳,钱婶子更是惊得扭头就跑:“救命啊,李七月杀人了,快来人啊!”
当一众村民听得声音赶到时,李七月已然将钱婶子按在地上,一脚踩着她的手掌,菜刀插在地上指缝间。
钱婶子被吓得身子直哆嗦,嘴里不住骂着“疯狗”,“疯婆娘”等词汇。
“说,你把钱小鱼卖到哪去了!”李七月眉毛倒竖,周身气势惊得赶来的村民不敢靠近。
“呸!”仗着乡亲们在场,钱婶子往少女脸上吐了口唾沫,张狂道:“钱小鱼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爱卖哪去卖哪去,你管得着吗?”
声落,就见少女手起刀落,直直朝她手掌砍去。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钱婶子抖得如同筛子:“我说,我说!”
刀在夫人手掌上方三寸处停下,李七月斜眼朝妇人看去,咬牙道:“快点!”
“城里有名的风月巷子,一个姓张的人家。”钱婶子眸光闪烁道。
声落,手指传来一阵剧痛。
“啊!”
鲜血迸溅,惨叫声冲破云霄。
围观众人瞪大眼睛,张着嘴,脑海一片空白。
李七月提起血淋淋的菜刀,双眸猩红,周身透出森森杀气,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菜刀下,是一根被切断的小拇指。
此时此刻,李七月已经顾不得自己所为是否会暴露,她在乎的只有钱小鱼。
原主与钱小鱼交往不深,因为钱婶子时常欺负原主,但她脑袋里有记忆,知晓钱小鱼的性子有多烈。
那样一个烈性的姑娘,被山贼欺负失了清白,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活在世上。
谁能想到,心中伤口尚未结痂,便为最亲的亲人推向深渊。
“破鞋”,“赔钱”,这一句句话,是为人母能说得出来的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把钱小鱼卖到哪里去了。”李七月声音幽幽,将带血的菜刀抵在妇人脖颈上:“你若是不说实话,我找不到她,回来就把你剁了,我李七月说到做到!”
“镇上,镇上!”钱婶子身子抖得如同塞子,眼泪鼻涕直往外冒:“我把小鱼卖到了镇上的豆蔻巷,一户姓王的人家里。”
闻言,李七月起身,提着菜刀大步离去。
围观的村民自发向两旁散开,谁都不敢上前。
钱婶子捂着受伤的手,高声道:“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我已经将她卖了三天了。”
“三天时间,该接的客都接完了,赎不赎回来,已经没意义了,你又何必自找麻烦。”
话音方落,一柄菜刀穿过人群飞来,从钱婶子发髻中间劈了过去。
妇人鬓发散开,青丝掉落一地。
李七月站在远处,目光冰冷:“如果她有事,我让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