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加入书架
第284章 ：大胆试探
懒得劝？
潘全安未料到少女给出的竟是这般答案，一时有些愣住。
须臾，他回过神来，唇角不可遏制地高高扬起：“李姑娘的回答当真是出人意料，你可是头一个这般说贤王殿下的。”
“小女子一介草民，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小女子只知道，既敲定合作，便该相互坦诚，相互尊重。”李七月面色不改，话语不改，从容不迫地补充道：“小女子是出于坦诚，出于尊重，给出自己的想法，冒的大不敬大不韪，若贤王内心难以接受，我日后再提，岂不是招人厌恶？”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实在没兴趣做，天下局势，大是大非，当考虑这些的是贤王殿下，不是我。”
“说句不中听的，以贤王如今的身份地位，他个人的名声安危，关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若他连为天下人暂时放下自己的风骨都做不到，我作为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位，如何要求他宽恕我一而再地冒犯他风骨的行为呢？”
“这……”潘全安微诧，看向少女的目光添了几许复杂。
良久，他缓过神，轻笑道：“李姑娘当真……特别！”
他思来想去，唯有“特别”一词能够形容她给他带来的感觉。
“是民女冒犯了。”李七月颔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说来奇怪，初见公子时，您给我的感觉便十分亲切，我想您是一个通透讲理的人，那我在您面前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反显得不真诚。”
“哦？”潘全安抬眼，意外道：“李姑娘竟看在下如此顺眼？”
他知道眼前人对贤王殿下有几分不喜，没想到，她非但不讨厌与贤王殿下关系匪浅的他，反觉他讲理可亲？
“因为初见之时，公子容忍了小女子的冒犯。”李七月唇角弧度扩大，一脸认真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去喜欢一个人，您是谦谦君子，值得小女子学习。”
“你不会无缘无故去喜欢一个人，可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潘全安意有所指道。
李七月方才所言用了套话的话术，等的就是他顺着自己的话引子向下问。
潘全安同李翰文关系亲厚，她知道，但同时，潘全安也是一位正人君子，虽然此时她无法确定，这位正人君子的品行可存了几分伪装。
在做一件事胜算不高的时候，适当赌一把，也是能输得起的。
李七月垂下眼睑，平静道：“公子说的是贤王殿下吧？”
“小女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讨厌一个人，先前不喜贤王殿下，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潘全安好奇问道。
“因为他救了赵星儿，却没有救下我们。”李七月抬起眼睑，目光沉沉，叫人感到心悸。
那是一个不属于一个十四岁少女的神情，没有一丝天真、明媚、活泼，像是被厚重的网牢牢囚困住，死水一般平静。
潘全安心跳骤然漏了半拍，苍白的唇瓣嚅了嚅，轻声道：“李姑娘，发生那种事情，谁都不想……”
“是呀，谁都不想，可就连事后的宽慰，经济上的帮助都没有。”李七月轻笑一声，幽幽道：“说到底，还是我们没用罢。”
闻言，潘全安骤然变了脸色：“李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贤王殿下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结果便是，如果我们没有自救，早就集体饿死了。”李七月唇角弧度扩大，目光平静依旧，为稚嫩的面庞平添几分阴森骇人：“潘公子，这件事在我心头过不去，所以，如果您以为我想通了愿意为贤王做事而来结交我的话，大可不必，我与贤王殿下之间，永远只有交易，他给予我金钱或帮助，我回以等额的报偿，钱货两讫，永不相欠。”
她知道潘全安前来不是为了李翰文，亦能看出来，他对山贼事件的内幕毫不知情，正因如此，她才敢说出这番足以让她同李翰文的关系再度跌回冰点的话语。
虽然，这么做依旧冒着极大的风险，可多一个朋友，永远强过多一个敌人。
她知道潘全安同李翰文的关系不好撼动，但她有耐心，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她会努力创造机会，在潘全安面前一寸寸揭开李翰文伪装的爱民如子的皮囊。
潘全安震惊地看着少女，良久，他忍不住出声道：“殿下他，没有给你们提供帮助？”
“因为村民们愤恨赶走赵星儿一家，他的人打了我们村子里的村民，这算不算帮助？”李七月笑，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小口小口啜着，感慨道：“如果我不是运气好遇上骆公子，怕是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了。”
“你……”潘全安“蹭”地站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侧坐上的少女：“你受伤了？”
“对方是身强力壮的山贼，我们是瘦弱的小女子，怎可能不受伤？”李七月放下茶盏，抬头对上男子视线，平静道：“当时我被打得昏死过去，被山贼抛尸，才有了后面的装神弄鬼吓唬那群山贼。”
“三十几人里，我伤得是最严重的，内脏严重受损，到现在也没好全，也不知日后能不能好全。”
潘全安薄唇开合，一时无言。
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事事跑在前头，一双瘦弱肩膀似能扛起千斤重担的少女竟然还在病中。
“咳咳！”李七月假意咳了两声，很快止住，在男子关切的目光中扯出一抹稍显虚假的笑意：“潘公子，我不太舒服，您若是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李姑娘，我此番前来不为贤王殿下，而是真心想与姑娘结交。”潘全安上前伸出胳膊，示意少女扶着：“我送姑娘去看大夫。”
“不用了。”李七月摇摇头，幽幽吐了一口浊气：“林大夫给我看过，也开了药，每日吃着呢，今日身子不太爽利乃是昨夜没睡踏实。”
“没睡踏实？”潘全安拧眉，关切道：“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没！”李七月再度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做了噩梦罢。”
噩梦……
潘全安眼睑颤了颤，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李七月假意没瞧见男子的神情变化，自顾自道：“最近出了太多风头，加之先前险些被烛龙寨的人刺杀，是以近日总会梦见自己被人拿刀追着砍。”
闻言，潘全安这才意识到，眼前少女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罢，更何况，她从小生活在相对简单的环境里，如今忽然面对那般多的阴谋诡谪，吃不消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既然不舒服，为何不说？”潘全安在少女身前蹲下，严肃道：“要不你休息几日吧，贤王那边若是有事，我会处理好的。”
“不用！”李七月摇头，回以感激目光：“福星村需要我，再者，我也希望自己能快些成长起来，那些坏人不会放慢脚步等我。”
“李姑娘……”
“潘公子若真想帮我，平日里就多教教我吧，我怕时间一久，那些坏人对我下手不成，会将目标换成我们村里的其他人。”李七月恳切道。
潘全安语凝，只觉有什么梗在喉头，全然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