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我的命数也是死相!”李七月一把握住男子肩膀,强压着激动开解道:“元霍,你遭遇的一切不是命数,是当今皇上做的孽,凭什么你痛苦地在地狱里挣扎,他却可以高高坐在龙椅上,享受着世人膜拜,百年后有史官挥笔,将他生平恶事粉饰。”
“像这样一个昏君,就不配做皇帝,不配得到天下人的拥趸。”
闻言,元霍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知道自己在说何等大逆不道的话吗?”
“我很理智,很清醒!”李七月挺直腰杆,一字一句沉声道:“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不信什么狗屁命数,我也不许你相信所谓命数。”
说到这,她扣住男子大掌高高举起,坚定道:“元霍,你忘了吗,我是死而复生之人,我就是这天下的变数,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为你平反,破开本不该笼罩在你头上的阴云。”
元霍看了一眼二人十指交扣的手,语调悠悠,情绪难辨:“你这是在替我做决定?”
“是!”李七月扬起头颅,霸道道:“我不允许你退缩!”
她不能让元霍如原著剧情那般憋屈死去,哪怕可能不是真的死去,她也无法接受。
见少女如此坚定,元霍不由笑了:“你且说说,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破坏贤王殿下与赵星儿的姻缘!”李七月听出男子语气中的嘲弄,却还是认真回答道:“贤王救下赵星儿,根本是算计好的,他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要占有这颗福星罢,既然他能为一颗福星放弃数十条人命,我便要让他后悔。”
“赵星儿是个聪明的姑娘,奈何阅历太少,哪怕日后大有作为,当下,她的能力和价值绝对比不上我,若我此时大展拳脚,压住赵星儿身上光环,甚至,抢了贤王殿下的风头,你说,他的目光会不会落在我身上?”
“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当他注意到一个人,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目光就会减少,赵星儿身上的人格魅力,对贤王的吸引力必定大打折扣。”
“只要他们的感情进展速度减缓,我有把握将赵星儿拉入我们的阵营。”
闻言,元霍没有接话,只是以眼神示意少女继续说下去。
李七月也不藏着掖着,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贤王性子老成,他身边的墨缘却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他不够狠。身为贤王身边唯一的带刀侍卫头头,像福星村、赵星儿之事,他必定知晓一二,他如今对我的照拂,可能存有几分亏欠,而我能做的,就是放大他心中的亏欠。”
“张崇明为人机灵,善于变通,我可以同他做戏,叫墨缘误以为我心悦张崇明,再找准时机,不经意间让他得知,我因为被山贼掳劫侵犯,得了难以启齿的病症,认为自己配不上张崇明。相较于我明面上表现出的强势果决,我的内心,比任何女子都要脆弱,且得了抑郁症,有自杀自残倾向,”
“心怀愧欠是最致命的,只要墨缘存有良知,我便能从他这打出一道豁口,这道豁口不需要大,就足以窥视贤王。”
“至于后续如何发展,还需要你与我配合,否则,以我的人力财力便是能分身出十个自己,也难以摆平此事。”
言罢,李七月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认为,你应当同你爹表明真实身份,身为父亲,他享有知情权,应当知道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什么,应当知道是谁害了他的妻儿,而不是让他一而再地出钱资助贤王。”
见少女对自己如此毫无保留,元霍眸中添了几许温情。
他握紧少女小手,沉声询问道:“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开始付诸行动,被发现了,便是人头落地。”
“我知道。”李七月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元霍,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皇上昏庸残暴,泯灭人性,贤王身为皇子,不可能不知晓内情,而作为知情者他都做了些什么?和他父亲一样,他选择杀人灭口,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天下太平,不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是为了稳住他们李家人世代承袭的皇位,保住自己人上人的生活。”
“甚至于,他若是遇到相似的案子,他甚至不会与犯人共情,而是铁面无私地将恶人送上断头台,成就他贤王美名。”
“我无法想象,像这样的一个人继承皇位,迎接黎民百姓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元霍诧异于少女跳脱出感情之外的冷静,这才确定她的态度有多认真,多坚定。
“七月!”他温柔地唤着少女的名,轻声道:“我所谓的退,不是一退到底,而是退到骆计安这重身份上,慢慢同皇上周旋。”
“父亲他为贤王办事,为贤王提供钱财,我在其中,可以收集到许多正常渠道接收不到的信息,掌握朝中各帮各派的秘密。”
闻言,李七月不由一愣,诧异道:“你并不打算消灭本我?”
“消灭本我?”元霍斟酌着少女奇怪的用词,低笑道:“你为何会这般想?”
“你既不打算消灭本我,为何要把我往骆计安身边推?”李七月不解,他既然还准备报仇,为何在感情事上表现得如此消极?
“因为……”元霍拖长尾调,幽幽道:“骆计安是完美的,圣洁的,他很招人喜欢,不是吗?”
闻言,李七月登时明白过来,他是不打算消灭本我,但他将自己活在了骆计安的阴影底下。
他用了骆计安的身份,用了骆计安的性格,就好像他的两重身份,元霍将面具戴在脸上,展现的是真实的自己,骆计安将面具戴在心里,掩藏了真实的自己。
他这是准备,一辈子戴着面具活下去。
李七月想要骂他,告诉他骗来的感情不是真的感情,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