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李七月所想,李翰文的拒绝只是一时的,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罢,得了潘全安的劝,也就顺势就坡下驴,给皇上寄了书信。
大白鸽掠过天空,李七月引颈,视线随着大白鸽飘向远方。
“七月!”
父亲关切的声音拉回李七月的思绪,她收回目光,笑眯眯地望着父亲:“爹!”
“你发什么愣呢,可是昨夜没休息好?”李冬给女儿倒了一杯热茶,放入她冰凉的小手中:“来,暖暖手,指尖都白了。”
“谢谢爹!”李七月双手抱着杯子,笑得眉眼弯弯:“您真好!”
“你呀!”李冬摇头,又是宠溺又是心疼道:“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开铺面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急的,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李七月睁圆眼睛,有板有眼道:“如今势头好,咱们得借好这阵东风。”
“是是是,你说得在理。”李冬也不勉强,只能认真地同女儿分析道:“你说的铺面我经过过,十分热闹,要不,咱们就像徐家那样,开一间茶馆?”
“爹,茶馆哪有那么容易开呀,进茶的渠道,通茶艺的师傅,样样都得耗费心神。”李七月嗔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照我想,就开一间普通的茶楼,叫公道铺好了,里面买些不需要特殊货源,特殊沏法的普通茶水。”
“这样会不会太保守了点?”李冬蹙眉,温柔提醒道:“七月,这可是间大铺子,盘下来要花不少钱,卖粗茶,你要多久才能回本还给骆公子?”
“爹稍安勿躁!”李七月按住父亲手背,认真回答道:“公道铺里卖茶水是其次,至关重要的生意是给人解决麻烦。”
“解决麻烦?”李冬双眸睁大几分,有些不确定道:“给人解决麻烦还能当成生意做?”
“自然!”李七月点头,一脸老实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做这营生能不能赚钱。”
末了,她期待地看向父亲:“您愿意支持我吗?”
“自然!”李冬点头,郑重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都会支持你,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爹,您真是太好了!”李七月展颜,给了父亲一个熊抱:“有您的支持,女儿做什么都能成。”
“能成,能成。”李冬一叠声应承,笑眯眯道:“我家姑娘是个能干大事的,做什么都能成。”
就是做不成,他这个当爹的也能卖卖字画帮着还债。
“您真有眼光!”李七月俏皮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情绪。
见状,李冬无奈地摇摇头,只是眼中满是慈爱。
父女二人正商议着店铺细节,忽然,有丫鬟行入偏院,恭敬道:“李姑娘,潘全安潘公子求见,此刻人就在中堂。”
“潘全安?”李七月挑眉,眼中不见丝毫意外:“烦请告诉潘公子,我很快过去。”
“是!”丫鬟福身,小步退出偏院。
李七月收回目光,正对上父亲担忧的视线。
她唇角扬起,轻笑道:“爹,好端端的您怎这副表情?”
“七月,爹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可有些事情,你在触碰前,定要三思而行。”李冬温柔叮嘱道。
他知道,女儿如今得贤王殿下青眼,身价水涨船高,可随之而来的,是难以预知的危险。
女儿是个有大志向的,他身为父亲阻拦不得,只能盼着女儿小心谨慎些,再小心谨慎些。
“爹放心吧!”李七月回以安抚笑容,状似无意道:“女儿有分寸的,除了骆公子,我谁都不信。”
言罢,不待父亲回味过来,她起身俏皮地施以一礼:“女儿先去见潘公子了。”
潘全安可是徐国第一公子,李翰文的知己,这样一个大人物登门,她岂能怠慢了。
入了中堂,就见男子坐于客座上,眼眸半闭,苍白的面庞上是难以遮掩的疲态。
很显然,水城的案子让他晕头转向,心力交瘁。
李七月轻着脚步行上前,没有出言打扰,而是拢好衣裙在与他相邻的椅子上坐下。
她臀部方沾到椅子,男子便掀起眼皮。
潘全安看着动作小心的少女,面上浮现和善笑意:“李姑娘来了。”
“潘公子。”李七月颔首,主动解释道:“方才小女子正同家父商议事情,耽误了时辰,叫公子久等了。”
“李姑娘客气了。”感受到对方态度中的尊敬,潘全安有些意外:“姑娘今日待在下,似乎比以往要热络些许。”
“小女子知晓,潘公子是徐国有名的公子,心中很是敬佩,只是先前碍于你我身份有别,不敢太过外露。”李七月出言解释,神色好不真诚。
潘全安觉得,眼前小女子实在捉摸不透,她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配以一双澄澈的眸子,让人根本抓不住把柄。
当然,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抓对方把柄,对方不愿意正面回答,他自然不会去刨根问底。
“李姑娘过誉了,你我之间有何区别,不过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罢。”潘全安拱手,语调柔和依旧:“我听墨缘大人说,你给贤王殿下出了个好主意。”
“算不得好主意,贤王殿下不愿接受。”李七月淡淡道,说话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到底还是我眼皮子浅了,做不到顾全大局。”
“主意是好主意。”潘全安身子稍稍朝少女方向倾去,好言解释道:“贤王殿下品性高洁,行事规矩,容不得一丝偏差,姑娘出了欺瞒天子的主意,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再说了,如今他已然接受,这证明,姑娘给出的主意,是当下的最优解。”
品性高洁,行事规矩?李七月险些因为这八个字笑出声来。
她唇角弯了弯,在男子看来之际眉眼一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照公子这么说,我出的主意比公子还好?还是,公子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碍于贤王殿下的品性,一时拿不准主意。”
“呵!”潘全安失笑,赞许道:“李姑娘当真冰雪聪明,这个办法,我的确想到过,只是贤王性子倔,若是我同他提起,怕是免不得一顿骂。”
“原本我还想着,让姑娘帮忙演一出戏,没成想姑娘直接将事情解决了。”
“解决事情的不是我,而是潘公子。”面对称赞,李七月非但不喜,反露出忧虑神情:“潘公子,贤王殿下一贯来都这么迂腐的吗?”
闻言,潘全安愣了下,显然未料到少女用词如此大胆。
片刻,他点点头,附和道:“贤王的确迂腐了些,我是难劝动了,不过他欣赏姑娘你,十分能接纳你的意见,想来日后处理一些麻烦事大家都能稍微轻松些。”
“潘公子怕是误会了。”眼看二人气氛越发好,李七月偏要出言破坏:“我给贤王殿下提意见,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愿意接纳最好,他若不愿接纳,我也不会冒着开罪王爷的风险多言。”
“你……”潘全安意外地看着少女,失笑道:“你这是还气贤王殿下呢?”
“不气。”李七月摇头,语出惊人道:“只是我心知贤王殿下是个聪明人,我能想到的办法他岂能想不到,可他要是一而再地守着自己所谓风骨不放,我也懒得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