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细碎雨声将李七月从睡梦中吵醒。
李七月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就见赵星儿坐在窗前,小窗半开着,雨水顺着风打在她脸上。
少女似浑然未觉,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李七月轻手轻脚翻身坐起,就在这时,原本盯着窗外出神的赵星儿忽然扭过头来。
她眼睛红彤彤的,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滚落,浓烈的悲伤在眼底翻涌,只一个眼神,便险些叫李七月窒息。
“星儿!”李七月红唇轻启,踌躇着不敢上前:“你怎么了?”
“对不起!”赵星儿双手掩面,缓缓瘫坐在地上:“对不起,七月,对不起,我害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星儿!”李七月快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没有急着询问事情因果,反柔声安抚道:“你别激动,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赵星儿没回应,只是捂脸直哭。
眼看少女站立不稳,身子直往下坠,李七月咬咬牙,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紧着步子行到榻前,将人妥善安置在床榻上。
她扯过被子裹住少女冰凉的身子,温柔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想哭可以尽情哭,但千万不要糟践自己的身子,知道吗?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爹娘着想。”
闻声,赵星儿止住哭泣,缓缓抬起头来。
她眼睛肿得像核桃,眼底有悲伤,歉疚,亦有难掩的胆怯:“七月,你不关心我害了你什么吗?”
“关心啊,可我更关心你现在的状态。”李七月抬手别开少女掉落的碎发,语调愈发轻柔:“从昨日开始,你的状态便很不好,如果离开贤王殿下让你这般难受,你还是回……”
“我不回去!”赵星儿飞速打断好友说辞,胸腔剧烈起伏,咬牙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
她眼中透着恨意,浓烈得让人心惊,以至于李七月都被她的反应吓了跳。
“星……星儿……你没事吧?”
闻声,赵星儿缓过神,坚定的目光飘忽,不敢去看好友的反应。
“你不愿意回去咱就不回去,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李七月轻轻握住少女冰冷的小手,温柔道:“至于你这几个月住在贤王府上的开支,我会先帮你垫付还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星儿这副模样,怕是受的刺激不轻,她得尽快将她安抚好,免得她胡思乱想,最后钻死胡同里去。
感受到好友的温柔耐心,赵星儿终是抬起头,一脸心虚道:“七月,我说如果……如果山贼一事同我的关联比你想象中更深,你会怨我吗?”
“不会!”李七月知晓背后真相,当即回答得异常坚定:“这件事我同你说过许多次了,不要往心里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七月……”赵星儿双手抱头,痛苦道:“事情并没有你所想那般简单,其实贤王殿下他早知道山贼要来,可他没有派人保护你们,目的是为了让我感激他,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闻言,李七月骤然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她不会同星儿说,元霍不会同星儿说,李翰文更不会同星儿说,那么,究竟是谁将真相捅到了星儿面前,且让她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我梦见的。”赵星儿红唇轻启,将自己的秘密尽数和盘托出:“我从小就有一种能力,能梦见与我心所偏向的人相关的大事。”
末了,不待对方接话她又道:“你莫要觉得荒唐,梦的真实性,我从小到大验证了无数次,准得不能再准。”
梦?
李七月心中微诧,旋即释然。
赵星儿可是开了金手指的福星女主,能做梦梦见一些东西并不奇怪,只是她方才说,她心所偏向的人……
在她和李翰文之间,赵星儿竟然更偏向她,当真叫人感到意外。
李七月心中有些感动,好奇追问道:“你都梦见了什么?”
“关于你的梦,很奇怪。”见好友没有质疑真实性,赵星儿稍稍松了口气,一五一十回答道:“往常我梦见我心所偏向的人,梦境都是围绕着他来,可这一回,却是围绕着贤王殿下。”
听得少女所言,李七月心下愈发好奇:“既是围绕贤王殿下,为何你会认为梦境是关于我的呢?”
“因为我从来梦不到我心所偏向的人的缺陷,只会梦到他曾受到伤害的未知内幕,以及未来将要遭受的伤害。”赵星儿说到这,顿了顿,眉心微微隆起:“我既梦见贤王殿下恶的一面,梦境便不是关于他的,可奇怪的是,我昨夜梦见的,远不止这一桩事,还梦到关于一个叫元霍的杀人狂魔。”
“元霍?”李七月心头“咯噔”一下,屏住呼吸,强撑着冷静道:“你梦见他什么了?”
“我梦见他……”话音就此戛然,赵星儿看着好友,神情有些微妙:“七月,你好像,很关心这个人。”
“他曾险些将我掐死,我自然关心他的消息。”李七月从容应对道。
“不对!”赵星儿摇头,笃定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对他的感情不是恨,贤王殿下才是。”
闻言,李七月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扯动唇角露出笑来:“星儿,你越说越玄乎了,合着你的梦不仅能辨善恶,还能辨人的感情?”
“我知道了!”赵星儿蓦然瞪大眼睛,震惊道:“骆计安就是元霍!”
声落,气氛瞬息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杀气。
赵星儿没觉出危险,只是自顾自道:“七月,我说的没错吧,我梦见过的,他们二人身形完全一致,且他不止一次出入骆府,骆计安肯定就是元霍。”
“我之所以梦到他,乃是因为你喜欢骆计安……”
话音未落,房门忽然从外打开,一阵风刮过,冰凉的刀刃抵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
元霍眸色淡淡,气质全然不复骆计安身份时的清冷慈悲。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薄唇轻启,无情道:“赵姑娘这般会做梦,可曾梦见过,今日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