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被围住的几户人家气得涨红了脸,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王里长闻声赶来,在儿孙的帮助下艰难拨开人群挤入争端最中心:“陈大狗,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的规矩?”
“里长!”见王里长到来,陈大狗收敛几分,指着被围住的几户人家道:“不是我们不守规矩,是他们不守规矩。”
“前几日咱们村里就明确分工了,他们几户人家可倒好,训练的时候躲懒,这不是把保护村子的责任往我们身上推吗?”
闻言,王里长有些诧异,不赞成地看向打退堂鼓的年轻男女:“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们这是干嘛呢?”
“干嘛?”陈二狗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任呗。”
“故意把七月气得松口,以后不用参与集训,就可以自己去镇上找活计赚钱,反正赚的钱都进了他们口袋,过上好日子的也是他们,日后村里遇上麻烦,还得我们顶上,也不知上哪打的小算盘,和这种人同村真是倒了血霉了。”
“可不是这样吗,他们把七月气哭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说是七月让他们走的。”人群中有人接过话匣,尖酸道:“好好的集训,不在队伍里好生训练也就罢了,几个人眉来眼去的,真是不知羞。”
听得儿女将李七月气哭,还在队伍里和异性眉来眼去,原本神情愤怒的中年男女倏忽变了脸色。
“你们自己不要脸,也别拖累咱们,现在七月已经表态,她不管事了,要搬出福星村,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算?”陈大狗双手抱胸,气势汹汹道:“因为你们十几个人挑事,村里近百户人家跟着你们一起承担后果,我们凭什么不能找你们算账?”
“就是,你们要想留在村里,可以,要么把七月妹妹哄回来,要么赔偿其他人的损失!”人群中有人应和道。
“七月要搬走?”王里长诧然,拐棍重重往地上一杵,生气质问道:“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七月那么好脾气的丫头,那么全心全意为村子着想,竟然被气到想搬走。
被围住的中年男女亦是愕然,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一汉子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拧住儿子耳朵,厉声训斥道:“你这臭小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痛痛痛……”少年疼得直抽冷气,慌乱解释道:“爹,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是七月妹妹自己说的,不想集训就走。”
“你要是什么都没做,七月妹妹会让你们走?”人群中有人出声反驳道。
“是七月妹妹她要求太高了,我们跟不上,这也不能怪我们呀!”少年心虚辩驳道。
张崇明适时插入人群中,语调悠悠,不着痕迹地往火上浇最后一桶油:“七月妹妹要求高不高我不知道,我要求必然是不高的,只可惜,七月妹妹让我帮忙训练时,那些个有意躲懒的,根本听不见我的劝,只将我当做不存在。”
张崇明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同龄朋友不多,但却是长辈们眼中老实人的代表。
是以,他的话在众人看来可信度极高。
“当然,大家都是同辈,谁也没资格管谁。”张崇明嘴唇一张一合,继续拱火道:“更何况,七月妹妹今年不过十四岁,不被尊重很正常。”
不被尊重?
长辈们抓住少年话中关键,一个个脸色沉如锅底。
“老孙头,七月丫头这些日子都为村里做了什么,大家看在眼里,你家小子连点尊重都不给,还把人气哭,是不是太过分了?”牛铁子忍不住出声,语调中是难掩的愤怒:“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
“就是!”
众人齐声应和。
被点名的老孙头不曾想事情竟是这般严重,当即脸色一沉,反手一巴掌打在自家小子身上:“你个臭小子,集训前爹都跟你说了什么,当耳旁风是吧。”
“爹,我没有当耳旁风,是他……”
“你还顶嘴?”见自家小子不端正态度认错,反扯着嗓子狡辩,老孙头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棍子就是一通揍。
其余几户人家见状,有样学样,抄起什物就往孩子身上招呼。
今天这些个臭小子臭丫头算是捅了大篓子了,他们不好生教训一顿,没办法同乡亲交代不说,更是寒了七月丫头的心。
痛呼声与求饶声交织,刺得人耳膜生疼。
有乡亲看不下去,伸手阻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小花,你快去找七月来拦着。”眼看惩罚进行得差不多了,张崇明适时出声,将妹妹往人群外推去。
张小花早就想阻止了,当下不敢耽搁,飞速朝李家跑去。
李七月才和父亲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出来,便被一只小手握住胳膊。
“七……七月……”张小花粗喘着气,着急道:“打……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李七月蹙眉,镇静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那些个跑回去的人,被打了,他们爹娘下手可狠了,我大哥让我来喊你过去拦着。”张小花着急忙慌地改口道。
闻言,李七月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扭头冲满脸担忧的父亲道:“爹,您同小花去拦着,我就不去了。”
“七月?”李冬诧然,不可置信道:“你不去拦着怎行,你若是不去,怕是拦不住。”
“我若是去了,今天做的这些就白忙活了。”李七月握住父亲手腕,语调冷静得几近无情:“爹,不是女儿狠心,村里的情况您都看到了,我必须得一次性握住当有的话语权,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以搬出村子做威胁,最有效的只有第一次,若是次数多了,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闻言,李冬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而后咬咬牙,冲焦急等待的张小花道:“小花,咱们走!”
见父亲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李七月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在乎这一次会造成什么局面,哪怕有人因此被打得遍体鳞伤,卧床不起,她也不会出头。
当给的温柔,她已经给够了,如今她要的,是绝对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