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大开的房门合上,屋内只余淡淡月光。
李七月摸黑行到榻前,轻手轻脚将铃铛系在男子脚踝处,而后脱下棉鞋躺在男子身侧,展臂将人抱在怀里:“骆计安,我这样抱着你,可会叫你好受些?”
感受到异样温暖,骆计安无意识靠近,将人紧紧勒住,动作间脚踝上的铃铛发出细碎声响。
李七月双手抵在男子胸口,稍稍拉开二人距离,给自己留以喘息的空间。
她抬眼望着男子面庞,见对方没有要醒的迹象,当即压着声音道:“骆计安,你还好吗?”
声落,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李七月垂首,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男子衣襟。
就着朦胧月光,可以瞧见男子衣裳下强壮的身躯,以及……胸前扎眼的疤痕。
那是利刃刺穿胸口留下的伤,从疤痕长度上看,应当是匕首造成的,只是疤痕并不规整,似乎曾感染溃烂过。
李七月眸光闪了闪,再将男子衣裳向下解开,口中念念有词:“骆公子,对不住了,我并非有意冒犯轻薄。”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她必须这么做,只有此刻才能在骆公子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找到骆公子身上的专属特点,在之后与元霍的身体做出比对。
是的,哪怕骆公子唇上没有疤痕,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猜测,甚至于,因为骆公子昨夜发狂,让她更加坚定两人就是同一个人。
衣襟完全拉开,露出六块结实的腹肌,上面留有几道淡淡疤痕,显然是随着时间推移淡去了。
那疤痕有明显的轻微凹陷,显然不是简单的擦伤造成的,从宽度上看,应当是利器刺穿所致,就是不知受伤的年份,无法具体判断出造成伤口的兵器。
检查过男子胸腹,李七月正欲将男子衣裳拉上,眼角余光兀地瞥见男子腰肢左侧被衣裳盖住的部分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伸手将衣裳拨开些许,动作间指尖触及男子冰冷肌肤,下一秒,一只大掌盖下,将她的手按在那积蓄着满满力量的腹肌上。
李七月慌乱抬头,就见男子双眸紧闭,显然还未睡醒。
她暗暗松了口气,将手往回抽了抽,不料那大掌非但不将她的手松开,反无意识地带着她的手往腰后滑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并不细腻,像是有伤疤凸起,蜿蜒着爬出巴掌长度。
“咚咚!”
“咚咚!”
李七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那不是害羞的心跳,而是心惊,心疼。
很快,手被完完全全按在男子后腰上。
李七月没有挣扎,脑子乱成一团。
身上这么多伤,且多是陈伤,绝不是一个在寺庙中修行的和尚该有的,或许,明天她应当找机会询问阿达一番。
正思索着,一只冰冷的大掌顺着她的袖口向上抹来。
李七月一个激灵,连忙按住男子手掌。
他……他……他……他这是要做什么?该不会,他身上的毒真是媚药所致,此刻正要发作吧?
那大掌往上摸索着,为被压着的衣袖卡住去路,也就没再动弹,只是紧紧地用手掌握住她的小臂。
没了衣裳的格挡,寒意顺着肌肤源源不断袭来,李七月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想轻薄她,而是贪恋她的体温。
阿肆并没有说谎!
得出这个认知,李七月心中有些尴尬。
抱着他睡她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一来二人衣裳穿戴整齐,并没有肌肤上的直接接触,二来二人相熟,她知他对自己没有心思,自己也能做到对着一个昏迷之人不动邪念。
可要是二人肌肤有了直接接触……
李七月心中天平左右摇摆,在助人和保持距离之间摇摆不停。
如果她百分百确定骆计安和元霍是同一人,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毕竟她能看得出来,元霍喜欢她,可若是骆计安和元霍并非同一个人,她这么做岂不是毁了骆公子的清白,误了对方的修行。
犹豫良久,李七月选择了个折中的方式,挽起衣袖露出两条胳膊交给对方:“骆公子,你可别怪我不善良,我这是怕你我接触太多,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歪心思。”
“我这人比较聪明,论心眼你玩不过我,我真要心思走偏了,你的童贞就保不住了。”
相较于与他不亲近的骆老爷,她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破戒近女色,甚至能冠冕堂皇地占了他的身子,让他娶她过门,但她不能这么做。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躺在她对面的不是美男,是一块猪头肉。
李七月暗暗给自己洗脑,忽略两条胳膊被紧贴的触感。
许是洗脑有了成效,又许是身体实在太过疲倦,肌肤相贴的尴尬仅维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李七月便陷入梦中。
迷迷糊糊间,铃铛摇动声响起。
李七月一个激灵,理智战胜倦意,瞬间睁开双眼。
屋外天色蒙蒙,透着薄薄雾气,将明未明。
快卯时了!
得出这个认知,李七月低头看着脑袋枕在自己一双胳膊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胳膊,好麻……难怪她做梦被鬼剁了两条胳膊,原来是这罪魁祸首干的!
她艰难将手从男子脑袋下抽出,用巧劲撑开锁住自己的铁臂,龇牙咧嘴地翻坐起。
双臂垂下的一瞬,如过电流一般,阵阵发麻,掌心泛起一片粉红。
李七月轻吁一口气,躬身为男子合上衣襟,随后解下系在他脚踝处的铃铛,蹑手蹑脚朝外行去。
“吱呀!”
房门拉开一条缝,李七月一个闪身钻出房间,飞速将房门合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李姑娘!”
男子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忽然想起,李七月一个激灵,意识到来人是谁后,她长出一口气:“阿肆,你走路没声的吗?”
“抱歉!”阿肆拱手,关切道:“天还未亮,李姑娘怎起了?”
“我瞧着你家公子快醒了,我若继续在屋内待着,怕是会尴尬。”李七月淡淡道。
闻言,阿肆忍不住多看身前少女一眼。
“怎么了?”觉察到男子目光,李七月抬起头,神情很是严肃:“你该不会还想着撮合我两吧?”
“小的和姑娘一样,不愿逼公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阿肆目光坦荡,平庸的面上不见一丝说谎的痕迹:“只是小的有一句话想替我家公子询问。”
“你说!”李七月温和道,面上透出几许笑意。
“经过昨日之事,姑娘可会惧怕我家公子?”阿肆压低音量,看向少女的目光分外复杂。
他家公子喜欢李姑娘是不争的事实,而就李姑娘如今的表现来看,她并不喜欢他家公子,若再生恐惧,恐难成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