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金利索地用布条裹住受伤的手腕,周身泛起骇人杀气:“没想到啊,你个老不死的还挺阴,竟然在府里准备了高手,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吗?”
“寨主有令,血洗宋家,一个不留,所以,今日来的,远不止我一人。”
言罢,他欲吹哨,冷不防又一暗器袭来。
陶金猛然偏身躲过,面上露出几许慌乱:“谁?究竟是谁在暗处?”
他看着地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薄铁片,深吸一口气,放缓态度道:“阁下有如此本事,何必屈居于一个小小地主府,只要阁下愿意,烛龙寨敞开大门欢迎。”
末了,觉察到危险气息,他连忙补充道:“只要阁下不生事,我愿给阁下两千两银子。”
闻言,宋地主登时慌了,捂着被踹疼的肚子喘息道:“我给四千两,只要高人保我一命,四千两银票双手奉上。”
四千两?
元鹰挑眉,眼中浮现一抹趣味。
他把玩着手中铁片,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幽幽出声道:“四万两,谁能给我四万两,我今天就帮谁。”
“我!我可以!”宋地主爱钱如命,只是现在脖子别在了裤腰带上,哪里还有胆子讨价还价:“只要高人救下我,再多银子都不是问题。”
陶金将宋地主惶恐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冷笑道:“四万两银子说拿就拿,看来这些年,你背着寨主藏了不少银钱啊!”
“藏了又如何?”确信有高人护着自己,宋地主说话也有了底气,他下巴一抬,得意道:“要不是老子聪明藏了私,今天小命就搭在这了,你们烛龙寨就是一帮不讲信誉的土匪。”
“呵!”陶金冷哼一声,猛然朝宋地主打去。
下一秒,屋顶坍塌,元鹰从天而降。
巨大的声响引起府中下人主意,很快,屋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元鹰一脚踢开陶金,手腕一转,铁片见血封喉。
鲜血喷溅在面具上,他转身看向宋地主,目光阴森森的冒着寒气。
宋地主一个哆嗦,在下人闯入之际“扑通”跪下:“感谢壮士救我狗命,管家,管家,快,去我库房里取来四万两银子,给这位壮士。”
得了指令,管家眼中滑过一抹异样,颔首缓步退出。
他前脚方踏出房门,只听得“嗖”地一声破空声响起,一片薄薄的铁片从后背插入心脏。
鲜血浸透深色衣裳,管家机械地扭过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
“张管家!”下人一拥上前将管家扶住。
“壮士这是做什么?”宋地主大骇,哆哆嗦嗦地朝后挪去:“你要的四万两银子我已经答应让人去取了,你缘何要动手杀人,你要是觉得不够,咱们好商量。”
“方才的确说好了四万两,可我看着,宋地主不像愿意给钱的架势啊!”元鹰立于原地不动,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铁片:“方才那人也说了,来的不止他一人,现如今却是毫无反应,你认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闻言,宋地主骨头一软,连忙冲左右吩咐道:“快,快去我库房里取钱给这位壮士,快啊!”
他原是示意张管家去库房里拿毒药,将来人做了,好省去这笔银钱,没曾想,对方是个狠角色,一眼便洞穿了他的小心思。
如今,陶金带来的人全都被眼前面具男杀了,他若再不拿银子讨好对方,怕是要命陨当场。
见宋地主老实了,元鹰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等着。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自院外奔行而来:“老爷,老爷,贤王殿下来了!”
“贤……贤王……”宋地主猛然支起身子,没等做出反应,视线便为一道高大身影遮蔽。
元鹰立于宋地主身前,躬身抬起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冷声道:“爷给你指条活路,把你与烛龙寨的关系一五一十同贤王交代清楚,否则……”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也无需挑明。
“咕咚!”宋地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欲加钱同其打商量,却见一道黑影掠过,书房内哪里还有面具男的踪影。
几乎是同时,贤王带侍卫破门而入。
大雨倾盆,元霍头戴斗笠立于镇上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不远处的宋地主府宅。
兀地,身后传来细碎声响,熟悉的气息钻入鼻中。
元霍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事情办得如何?”
“尊上尽管放心,已提醒宋地主投案自首。”元鹰拱手,目光不住地往男子后脑勺飘去,欲言又止。
“嗯!”元霍满意地点点头,沉声道:“事情既已办妥,你便回吧。”
“尊上!”元鹰忍不住上前,压着声音道:“您为何要帮李翰文?您难道忘了那个狗皇帝给咱们带来的伤害?”
“要不是狗皇帝昏庸,偷抓有习武天赋的孩子,您现在必然有一番作为,又何须如这般遮遮掩掩偷生于世,更不用说,您的娘亲弟弟皆因狗皇帝而死。”
“不,他们不仅因狗皇帝而死,还因李翰文而死,李翰文明知他爹犯下的罪孽,非但不想着补救,反一心灭口,要不是他,骆三公子不会横死法门寺……”
“行了!”元霍打断元鹰愤怒的宣泄,语调森森然透着冷意:“你说的本尊心里比谁都清楚,之所以将姓宋的老家伙交给李翰文处置,乃是我另有安排。”
说到这,他回首看向与自己一道从皇宫中死里逃生的元鹰,目光幽深,情绪难辨:“你可知,七月她认出我了。”
“认出您?”元鹰不明白尊上为何转了话题,却是配合地出声问道:“她认出您什么了?”
“她光凭猜测,便猜出我就是骆计安。”元霍说到这,轻笑一声,眸中溢出丝丝赞赏:“不但如此,她还帮着我躲过了李翰文的追查。”
“她……”元鹰面色大变,瞳孔剧烈震动:“她没有报官,还帮着您掩饰身份?”
“是呀,她没有报官。”提及心上人的反应,元霍心情大好:“她说,希望我能以元霍的身份站在阳光下。”
闻言,元鹰登时反应过来:“您今日之举,是为了日后改变自己的名声?”
“以往我不在乎,无论我是骁组织的一员,为皇上办事,亦或者我是元霍自己,为自己办事,百姓都恶我,憎我,惧我,他们巴不得我从世界上消失,我也无所谓他们对我的看法,可如今不同了。”元霍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含笑道:“七月说得对,我当以最真实的身份打倒李翰文,否则,无论是元霍还是骆计安,都将背负后世骂名。”
“尊上早该如此了!”元鹰握紧拳头,激昂道:“您总是担心骆老爷,可他若是知晓您的遭遇,必然会站在您这边。”
“你这话说的,和七月一模一样。”元霍看向下属,赞许道:“你如今,倒是挺有想法。”
四目相对,元鹰忍不住扶额,小声嘀咕道:“不是我如今有想法,是以往您听不进我的劝,这话,我可早就说过了。”
“今时不同往日。”元霍摆摆手,淡淡道:“以往这般做,胜算太低。”
“嗯?”元鹰疑惑地看了自家尊上一眼,随后反应过来,李七月的出现拉高了胜算。
他本有意反驳,只是细想一番少女的言行举止,又将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胆大心细,且得贤王青眼,有机会跟在贤王身边,李七月此人,的确是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