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七月以利落的寸头与王里长并肩出现在村民们面前时,众人停下手中动作,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各位叔伯,可否抽空与我和王里长一道去宋地主家借粮?”李七月红唇轻启,声音中透出少女特有的明媚朝气。
“七月!”在场村民站起,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瞪出:“你……你头发呢?”
“七月为了帮咱们村子渡过难关,把头发给绞了。”王里长双眼红彤彤的,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哽咽。
听得王里长的解释,众人愕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头发可是姑娘家家的第二条命啊,她就这么将头发绞了?
李七月亦是愕然,虽然她拿宋地主做挡箭牌,但,也没王里长说的那么夸张吧?
什么她为了这个村子愿意牺牲一切。
什么她就如同天山上圣洁的雪莲。
什么村民们若是辜负于她,便是禽兽不如。
李七月听得鸡皮疙瘩一茬接一茬往外冒,没曾想,村民们十分吃这一套,听完后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活菩萨似的,比她方才慷慨激昂地演说大半天效果好了不止百倍。
李七月:“……”
早知道就不偷偷绞头发了,当着全村人的面拿剪子一绞,全村大团结,麻绳拧成铁锁。
因着李七月做足了表率工作,村民们倒也不自私自利,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一起去宋地主家借粮,保护李七月不受宋地主欺负。
李七月从村民中挑了三个瞧着最强壮的,五人匆匆忙忙往宋地主府上赶去。
一路上,李七月不断同村民们重复他们一会要做的事。
第一,自然是卖惨,几日不曾进食,家中妻孩老人饿得下不了榻,在合理的基础上,有多惨编多惨,不求唤起宋地主的同情,只求让他觉得他们好欺负,好搜刮,从而打起如意算盘。
第二,不能表现得团结,若是宋地主出言挑拨,他们便要顺势化作一盘散沙。
宋地主住在小镇上,与福星村直线距离算不得远,若是走的车马道,需要走四十里,将近两个时辰,若是要节省时间,只能抄近道,爬过一座荆棘丛生的小山。
小山只有四五百米高,里面没有危险动物出没,平日里有家境不好的村民要去镇上,便从山头抄的近道,因此,山中早已被踩出一条光秃秃的小路。
李七月斜着身子踩在山路上,春风吹过,脑袋凉飕飕的,倒是唤得人清醒。
她细细打量着四方布局,忽然出声道:“里长爷爷,您说,咱们能不能在村口大路上修一堵墙,白日里开着,由指定的人看守,这样一来,有外人进村,咱们便能第一时间发现了。”
福星村与外界相连的路中,通往水头镇的路最为宽阔,且,其余能通牛车的路径全是村与村之间相连,山匪不大可能从那几条路上出现,若是出现,必定先洗劫过其他村子,那他们也能及时发现端倪,做好防患准备。
“修墙?咱们哪来的银子啊!”一村民下意识道。
“七月丫头又没说现在修,万一日后咱们村有钱了呢?”王里长觉得此计可行,面上添了几许笑容:“外界通往咱们福星村的最重要的一条大路堵上了,咱们的心就能放下一半了。”
闻言,其余三个村民也觉在理,纷纷点头附和。
“修,等有钱了就修,我老铁第一个出力!”三人中其中最黑最壮的牛铁子高声道。
“出力?咋的,你不出钱啊!”另一黄脸村民张大头揶揄道。
牛铁子黑脸一红,粗着嗓子道:“村子里不是要财产统一吗,我上哪要钱去,你给我生个金蛋疙瘩?”
“我要能生金蛋疙瘩,我比那老母鸡更勤快。”张大头说着,面上浮现几许失落,碎碎念道:“可怜我家那两只老母鸡,下蛋可是勤快了,差不多一天一个,一个月能下二十来个,别人出我三钱银子我都不卖,最后便宜了那群山贼,被他们整窝端了去。”
“行了!”王里长扭头瞪了张大头一眼,提醒道:“差不多得了!”
闻言,张大头看了一眼少女清瘦的背脊,忙不迭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