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初升,屋内光线渐亮。
李七月幽幽转醒,只觉手脚被禁锢着,施展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元霍并未离去,而是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环着她的腰身,眸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元……”李七月红唇微启,诧异道:“天都亮了,你怎还没走?”
“你很想我走?”元霍挑眉,眸光幽深难名。
四目相对,李七月一拉眼睑,冲男子做了个鬼脸:“你就可劲作吧你,明知道我是担心你名声受损,非是不肯说好话,说两句好的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元霍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拿手捏了捏少女软乎乎的小脸蛋:“我这名声,你还担心?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名声。”
“你名声怎么了?”李七月拍开男子的大手,没好气道:“从今天起,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争取将自己的名声逆转,否则看我教不教训你个臭弟弟就完了!”
臭弟弟?
元霍眼皮轻轻跳了两下,在少女霸道的动作中翻身让出下榻的位置。
李七月坐在榻边,真准备穿鞋,忽的想起什么,当即把脚往男子腿上一翘,似笑非笑地问道:“在你们徐国男子的眼里,是不是妻子服侍丈夫穿戴是贤惠的表现?”
闻言,元霍躬身捡起少女沾了泥土的布鞋,轻轻套在她的脚上。
末了,他起身行到少女身前蹲下。
李七月微赫,她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曾想对方当了真。
她不自在地将脚往回缩,却被男子霸道擒住。
元霍握着那巴掌大的小脚,轻轻将布鞋套上,末了,他没有将人松开,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心上人:“我这般做,在你那可算贤夫的表现?”
李七月面颊微热,唇角高高翘起:“在我们那,大家都自己穿鞋,没有谁服侍谁这一说。”
“嗯!”元霍应声站起,扯过少女挂在衣架子上的外裳将人裹住,温声细语道:“我不需要人服侍,我只需要你。”
霎时间,李七月脸“唰”地红了。
她拿脑袋轻轻撞了下男子肩膀,含笑道:“一会你打算怎么出去?”
“这你不必担心,阿肆会帮我将人引开。”元霍直起身,目光柔得能将人溺死其中:“去忙吧。”
“好!”李七月站起,忽然被一把搂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耳畔传来男子压低的声音:“凡事量力而行,知道吗,若李翰文怀疑你,定要……”
“我知道!”李七月推开男子,一本正经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有分寸,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你若真认可我的能力,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她知道李翰文聪明,更知道李翰文生性多疑,可那又如何?且不说她有几分上帝视角在,光就阅历上,她未必输给李翰文。
古代车马太慢,办一桩案子光赶路就得个把月的时间,李翰文就是看的卷宗再多,能有她看的档案多?他看的现场再多,能有她见过的花样多?
论起看人,论起办案实践,李翰文得喊她一声姐姐,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她都对付得了,还能怕了他不成?
元霍缄默,半响,他强压下心头不安,温柔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走咯!”李七月冲男子挤了挤眼睛,抬脚潇洒朝屋外行去。
才跨过门槛,就见张崇明领头带着一众村民跑入偏院。
六十人排成长龙,步伐整齐划一,每个人腿上都绑着五斤以上的沙袋。
李七月不知他们锻炼了多久,不过看着一张张被汗打湿的面庞,也能猜到至少训练了一个时辰。
比起最初训练的状态,一众男女进步明显,腿不抖,气不乱,队伍里的姑娘虽然一个个脸色煞白,却也咬牙跟着没有掉队。
李七月满意地点点头,出声叫停集训。
长龙瞬间停下,张崇明快步上前,微喘着气道:“七月妹妹,怎么了?”
李冬紧跟着从队伍内行出,没有说话,只是关切地看着女儿。
“大家收拾一下,回衙门办事。”李七月温声道。
声落,队伍里传出几声不快的嘟囔。
“七月,咱们真的要回去吗?”
“是呀,咱们当时搬出来,大半个水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再回去,多丢脸呀。”
“三倍工钱。”李七月淡淡言罢,果然听得队伍里传来惊喜的倒吸冷气声。
她唇角弯起一抹浅浅弧度,解释道:“我已经同贤王殿下把话说开,大家不要觉得别扭,回去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实在心里觉得不痛快的,不看在贤王殿下的面子上,也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毕竟咱们福星村如今最缺的就是银子。”
说着,她攥住父亲衣袖,笑眯眯道:“爹,你和张伯伯、小虎哥就不用去了,留在骆府,陪我忙开铺子的事宜。”
“好!”李冬一口应承,看向女儿的目光满是宠爱。
其实私心里,他十分记挂贤王殿下手头上的案子,只是在他心中,女儿第一,他能看得出来,女儿对贤王殿下并不是十分喜欢,他不想因自己叫女儿为难。
同众人说明如今情况,李七月便带着村民们出发了。
雨过天晴,阳光格外灿烂,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似恨不能一下子蒸干积蓄数日的水汽。
李七月迈着大步从容走在街上,只觉有人在偷看并议论自己。
穿越以来,她受的议论不在少,早就习惯了,当下并不搭理。
然,当议论声传入耳中,她着实惊了下。
“宋地主和徐家的案子真是她破的?”
“千真万确,不但墨缘大人盛赞,就连第一公子潘全安潘公子都对她赞不绝口,还能有假?据说,贤王殿下昨日去骆府,就是去请她!”
“嘶,她这么大的排场?”
“贤王殿下惜才呀,潘公子可说了,李姑娘一个人能抵如今的半个衙门。”
“……”
张崇明也听到了那些个议论,当即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七月妹妹,贤王殿下好似十分器重你。”
“不必管他。”李七月神色淡淡,语气中不见丝毫喜悦。
霎时间,张崇明明白了少女的态度。
他正欲收回目光,便听得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入了府衙后,你要抓住机会学本事,衙门是最好将学习的知识付诸实践的地方,其他的人情世故,可以沾,但不要陷太深,尤其是贤王一派,知道吗?”
闻言,张崇明不禁愕然:“七月妹妹?”
他怎觉得,七月妹妹对贤王殿下有敌意?是他生了错觉吗?
“以后我会认真回答你,现在我只能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你若是与他过分亲近,便是与我为敌。”李七月严肃道。
张崇明步伐一顿,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久久未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