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让女子来掌棍,郑甲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女子的力道和男子差远了,他们乐得让这些臭婆娘出一口气,至少一会也能少叫几声,少丢一点脸。
得了首肯,李七月扭头看向自己从福星村带出来的姑娘们,神情很是严肃:“让你们掌棍,你们能做到吗?”
“能!”众人齐声应和,气势汹汹。
李七月示意三人上前取棍,轻飘飘地提醒道:“要把平日里练的力道施展出来,莫要心软,慈悲心肠是留给人,不是留给畜生的。”
“放心吧!”张小花大声应承,握紧手中水火棍,重重朝男人臀部敲去。
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一棍下去,惨叫声骤然响起。
敲了一棍,她手有些发麻,下意识扭头看向好友,见对方示意她将水火棍交接,登时会意,把水火棍递给身后少女,活动手腕做好第二轮击打准备。
无人下达指令,十八人有序排列成三小队,三人三人上前掌棍。
要说张小花的力气在一众姑娘中算不得小,可使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与府衙里最不用功锻炼的官差抗衡,好在每人击出的每一棍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倒也没叫郑甲等人好受多少。
小半圈轮下来,水火棍终于到了张大妞手上。
她是姑娘堆中最强壮的,身板瞧着便是平日里使大力气,女娃当男娃用的。
她抡起水火棍,使尽浑身力气打向郑甲臀部。
“啪!”
木棍与皮肉撞击,发出巨大声响,男子身下长凳凳腿微微裂开,“噗”地吐了一大口血。
张大妞一个哆嗦,如闯祸的孩子般无措看向李七月。
李七月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大妞姐巾帼不让须眉!”
闻言,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那短发少女的目光起了变化。
经过今日闹这么一出,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福星村的李七月,心肠歹毒,手段狠辣,绝对惹不得!
见少女没有生气,张大妞放心地将水火棍交给身后人。
十八位少女一轮打下来,郑甲等人连喊疼的力气都没了,一个个趴在长凳上哆嗦着,眼中满是愤怒,仇恨。
李七月将三人的反应直观收入眼底,扭头看向墨缘,开口道:“墨缘大人,民女想到了处置之法。”
闻言,墨缘暗暗松了口气:“你说!”
这场闹剧,可算要收场了。
李七月抬眼对上男子视线,面上扬起柔和笑容,轻巧道:“杀了吧!”
此言一出,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妇人忍不住道:“李姑娘,你小小年纪,心肠也太歹毒了吧,就算他们几个坏了你的名声,你也不该要他们的命啊!”
“就是!”
“就是!”
应和声此起彼伏,李七月视线淡淡扫过围观百姓,轻飘飘道:“这是还有人收钱闹事呢?”
简单一句话,登时叫出言的百姓将嘴闭上。
“李姑娘!”墨缘轻唤,严肃道:“此举于法理不合,恕我难以答应。”
“墨缘大人应当知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李七月语气淡淡,从容不迫道:“有心害人者,他们为自己挑选兵器时,不会说自己买来杀人。当然,郑甲等人不是兵器,正因如此,他们更显不可饶恕。”
“水城有千万户人家,茫茫人海中,幕后之人选中他们三个,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本就品行不端,唯利是图,见钱眼开,只要能得到钱,他们根本不计自己所作所为会带来的后果。只要大人愿意去查,他们身上必定有几桩案子。”
“对这样的人,唯有从重从严处罚,方能避免后人效仿,否则,再有人抱有做小恶的侥幸,贪图幕后之人给的蝇头小利,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还会再度发生。”
“李七月!”墨缘拔高音量,一把将少女拽出人群:“你疯了是不是?”
李七月迎上男子目光,端的是坦荡从容:“墨缘大人为何这般说?”
“你脖颈上的伤根本不是什么幕后之人造成的!”墨缘咬牙,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我已经什么事都由着你了,你莫要得寸进尺,以权谋私!”
“墨缘大人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些人真是冲着我来的吧?”李七月失笑,凉声道:“你觉得,只是讨厌我的人,有那胆子拉贤王殿下下水吗?说句不好听的,今日之事,民女的人受了伤,民女背了黑锅,做了恶人,还为贤王殿下除了后患,此等好事,民女不找您加银子您就该感谢我了!”
闻言,墨缘一滞,慢半拍地回过神来。
他目光深深地望了少女一眼,压低声音道:“李姑娘,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吗?”
“有恶名总比没名声好。”李七月坦荡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经过今日之事她算是看明白了,人心究竟可以险恶到何种地步,若今日她没赶来,若今日听到这些混账话的是心理较为脆弱的姑娘,她带来的六十人的队伍,怕是会在今日少掉那么几个。
是以,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多的展现他们村子的面貌,比如姑娘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力量,比如姑娘们的纪律性和团结,比如她的恶毒和记仇。
见血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人命来加持她恶的形象,需要用人命来保护她带来的姑娘们,让水城所有人知道,她们福星村的姑娘侵犯不得,同时,也避免姑娘们日后遭到打击报复。
那说书的三人,除了肾亏的郑甲,其余二人,都曾做过凌辱妇孺的勾当,且是相互帮助,让对方帮忙污了与自己不对付的人家未及笄的姑娘。
她手中没证据审判这些恶人,不若借此机会,一石三鸟!
墨缘意外地看着少女,眸光微微闪动,流露出几分怜惜:“李姑娘……”
“墨缘大人尽早定夺吧。”李七月打断男子言辞,将那份尚未出口的怜惜扼杀在喉舌中。
墨缘嚅了嚅唇瓣,片刻后,他闭目深吸一口气,艰难调整自己的情绪:“人命关天,我需要与殿下商议,得到殿下的首肯。”
闻言,李七月拱手:“那便劳烦墨缘大人了。”
墨缘睁开眼看向少女,那头怪异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很是扎眼,似随时能化作一根针刺入眼球。
他有些仓皇地别开目光,心中道了一声“对不住”,快步离开现场。
李七月抬起头,意外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
她怎么觉得,墨缘大人对她的态度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