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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女儿就是拿来给儿子铺路的
声落，院子内外寂静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
在场的村民有一半是山贼事件受害姑娘的父母，且，或多或少生了卖女儿的心思，如今事情被摆到明面上来说，倒是叫他们生出几分惊惧。
眼前少女手腕之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向上敢闹到宋地主头上，向下敢拿刀剁人手指头。
“我希望你们好生想一想，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是何种模样，那么，你们就能明白小鱼姐心中十分之一的恐惧，明白我们这些被糟蹋的姑娘心中的恐惧和彷徨。”言至此，李七月轻吁一口浊气，语调放柔几分：“如果你们愿意团结起来，愿意相信我，我们完全可以过上像以前一样正常，甚至更好的生活，又何必陷骨肉至亲于水火。”
“七月！”张小花从人群外挤入，紧张地将人扶住：“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七月摇摇头，回以安抚目光。
霎时间，张小花红了眼眶。
她抬头看向村里的叔伯们，哽咽道：“七月有多好，你们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村子奔波，劳心伤神，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说到这，她眼泪哗哗往外流：“先前我爹就说，七月撑不住了，她要死了，如今她好容易才撑过来，却在昨天差点丢了性命。”
“你们能不能可怜可怜她，七月遭不住这样的折腾。”
“她才十四岁……才十四岁……她一直在为了我们……”
话音就此戛然，张小花抱住好友，泣不成声。
肩头衣裳为泪水打湿，李七月感性地红了眼眶。
她心中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好友这么一哭，把她的心淋湿了。
“别哭了，我没事。”李七月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背脊，换来的是嚎啕大哭。
为二人的感情所触动，村民们面上露出几许尴尬。
好像，自村子被洗劫以来，他们一直活在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的庇佑之下。
更要命的是，他们时常对小姑娘表现出不信任。
“不哭了，乖，我真没事。”李七月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好友的背脊，温柔安抚道：“我生命很顽强的，老天爷舍不得收我。”
老天爷？
王里长面上浮现一丝复杂，再去看其他村民，一个个满脸写着震惊。
会不会，七月她真的得到了老天爷的庇佑，才能一次次死里逃生。
以前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哪有如今表现出的半分厉害。
“没事了！”李七月柔柔怀中人的脑袋，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张小花抬起头，露出一双哭肿的眼睛，因为抽噎，身子一下又一下地哆嗦，半响说不出话来。
李七月再度将人揽住，冲周遭村民道：“诸位叔伯婶子，我先送小花回去，大家散了吧。”
言罢，她搂着人朝外行去。
张小花亦步亦趋跟着好友步调，打着泪嗝道：“七月，你真没事？”
“身子骨当然不可能一下就好，需得调理，但，没有性命之虞。”李七月软声答道。
听得少女所言，王里长叹了口气，用拐棍杵了杵地：“你们都听见了，都看见了吧。”
众人缄默，无声点头。
“七月丫头不容易，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咱们好呀。”说到这，王里长感伤地抹了把泪：“你们是不知道，昨儿个李冬听得七月丫头吐血的消息，险些吓得昏过去。”
“你们说，七月做这么多，她图什么，她能图什么？”
“上上回带走赵星儿一家的李公子，他想要七月跟他走，七月留下了，上回墨缘墨大人看上七月的能力，想让七月去给贤王殿下办事，七月又拒绝了。”
“她如今留在咱们村子里，是在做善事呀！”
“我们知道。”人群中有人小声应道。
“真要知道，就管好自己，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再给七月添乱了。”王里长用拐棍敲了敲地面，音量抬高几分：“咱们福星村如今，应当拧成一股绳，而不是生疏得分什么你我。”
“村里有人做错了，大家都应当出面纠正，而不是放任不管。”
“钱大壮夫妻两卖女儿的事情，昨儿个就有人知道了吧，没有一个人提起，但凡你们早些说出来，七月丫头也不至于累到吐血。”
叫德高望重的里长数落了，众人缄默，垂首不语。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王里长摆摆手，拄着拐杖朝院外行去。
走到半途，他似想起什么，转身看向陈方方夫妻二人：“陈方方，你但凡有点良心，都该去跟七月说一声对不起。”
“孩子没亏欠你们陈家，相反的，她帮了你们陈家不少忙，要不是她，你家三个小子现在还被绑在铺子里，拿六七成的工钱做双倍的活，娶媳妇的钱都不知上哪攒去。”
闻言，陈方方心虚地垂下脑袋。
“里长放心吧，就算我爹不去，我们兄弟三人也会去的。”陈家长子陈寻轻声应道。
得了肯定的答复，王里长点点头，转而看向钱大壮夫妻二人：“还有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一下，女儿是你们的不假，可要不是七月丫头昨天出手，就你们做的缺德事，只会鸡飞蛋打。”
被点名道姓地训斥，钱大壮难堪地别开目光，钱婶子则不服气地抿着嘴。
见对方这般态度，王里长忍不住摇头，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离去。
王里长一走，钱婶子便大着嗓门道：“诸位乡亲评评理呀，她李七月就是再好，也管不得别人家务事吧？”
声落，没有得到回应。
“不是我说，今天她管到我家，明天就能管到你们家。”钱氏急于寻求赞同，当下越说越激动：“今天管的咱们卖儿卖女，明天不定管什么事呢。”
“再说了，女儿不就是拿来给儿子铺路的吗，谁家能把女儿当儿子看待？也就李冬只有她一个闺女，她打小受了偏宠，才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她以为谁家闺女都像她那么厉害？身子脏了嫁不出去，养在家中浪费粮食不说，还给我家石头丢脸，她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吗？”
“行了！”有人出声打断钱婶子的长篇大论，不耐烦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没有七月，今天你家能被老鸨砸了。”
“就是！”另一村民应和，看向钱氏的目光透出几分厌恶：“被山贼欺负了有什么可丢脸的，拿着姐姐卖身的银子读书，那才叫丢脸。”
“嘿，我说你……”钱氏伸长胳膊就要去拽人，为钱大壮一把拽住。
“你别再说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撂下这句话，钱大壮扶着同样被关一天的老父亲离去。
很快，村民纷纷散去。
钱氏杵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哼哼唧唧道：“小贱蹄子，有你倒霉的时候。”